上菜的几位服务员面上挂着标准化的微笑，看见眼前这一幕并未露出半分惊讶。
一一为两人介绍完菜品便退了出去，期间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
不愧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季秋心下松了口气，低头看向缩在自己怀里的沈泊舟。
“你一直这样是想让我喂你吗？”她轻笑。
酥麻感遍布沈泊舟全身，季秋这一声低语对她来讲属实太过诱人。
眼前就是自己想了近十年的人，怎么会不渴望呢？
覆在腰肢上的手忍不住加重力气，像是要把季秋融进自己的身体。
"好啦，松开，我饿了。"
季秋轻喘，左手用力将沈泊舟的身体扶正。
此刻那双泛着冰蓝色的眼球楚楚可怜，她的主人仿佛想控诉眼前人的狠心。
"少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季秋强忍着内心的悸动，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
饶是此刻包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还是觉得燥的慌。
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也不害臊。
"那姐姐快吃，这个好吃。"
闻言的沈泊舟赶忙拿起筷子，不停地为她布菜，自己的碗内却干净异常。
季秋倒也不客气，沈泊舟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点儿也没有年长者的心理负担。
"怎么样？好吃吧？"
沈泊舟一脸期待，像只求夸的大金毛。
"嗯...还不错。"随后打趣般地说道，"看样子你是这的常客。"
季秋内心忍不住发酸，有钱人就是会享受。这地方环境幽静，她们正前方是一面硕大的全景落地窗，将园内的清雅风光尽收眼底。
饶是心情不好，看了这景也会舒心不少吧。
"以前经常在这谈事，环境不错私密性也好，一直想着要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沈泊舟声音淡淡的，有遗憾更多却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以前你是怎么过的，可以和我说说吗？"季秋的脸看不出情绪，她望着窗外，突然就很想听沈泊舟讲讲自己，不关乎其他，就只是她自己。
"姐姐想听什么？"沈泊舟看着她，面上仍堆着笑。
听什么？
想听沈泊舟的一切。
阳光洒进屋内，那抹斜阳可能是太过偏爱沈泊舟了，光打在她的侧脸，冰蓝色眸子中的深情再也无处可藏。
"和我讲讲你离开那天吧，只说你自己。"
沈泊舟自然听懂了季秋话下隐藏的意思。
可是，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除了生气悲愤，还有什么？
哦，对了，还有对未知的恐惧和失去姐姐的痛苦。
好像最后那个才是她最看重的，以后还能见到姐姐吗？
这对于小泊舟来说是个未知数。
"季叔叔知道我们关系很好，他更清楚我不会为了亲生父母轻易离开你。回程的路上他问我，以后打算干什么，是考大学还是去打工，我说季姐姐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没人要的野丫头又能干什么。"沈泊舟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季秋没有出声打断她，言语好像已经不能诉说她此时的心情。
"他说，要是有天我亲生父母找来了，愿不愿意和他们回去。我那时懵懂无知，以为他和我只是随意聊聊天。"
"我诚实地说不会，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然后车停了，停在一个偏僻空旷的小路上，恰好旁边也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是恰好吗？不是的，车上下来两个黑衣服的人。"
"可能影视剧看多了，我傻傻地以为他们是来抢劫的，直到被硬扯下车我还冲着季叔叔大喊，让他快跑。"
沈泊舟眼眶微红，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姐姐你看，我那时候多无知啊。"
"直到发觉季叔叔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内望着我，没有丝毫惊慌，原来是我大惊小怪了。这些年过去，我已经忘了他当时间具体说了什么，大概是让我别怕，他们会带我去见我家人。"
"我惊慌失措，不想去见所谓的亲生父母，我恨他们，恨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又丢弃我。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在我努力长大后轻而易举将我带走，却从来不提当年抛下我的事实，就因为是亲生父母吗？"
沈泊舟是带着笑讲完这些话的，这些年过去，她早就释怀了。
"一路上我居然没有哭，可能唯一令我难过的便是要离开你了，但我相信，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却还是足足用了九年。
"痛...也不痛。"接着她看向季秋的眼中，渴望不加掩饰，"要是姐姐能亲亲我就好了。"
季秋当然不可能随了她的愿，逃似地转移话题："快吃吧，待会该凉了。"
"好的，姐姐也再吃点吧。"
明明是自己要问，最后逃跑的也是自己，季秋在内心忍不住扶额，沈泊舟的直白大胆真是让她无处可躲。
怎么偏偏就对这小孩例外呢？
所以感情这东西真是奇怪，一边说着智者不入爱河，一边又食髓知味，甘愿成为它的奴隶凭它差遣。
其实困扰她的不止这些，她更想知道的是沈泊舟为什么会喜欢她。
是年少的爱果真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还是缺爱对年长者的依恋而已？
这个疑问季秋无法宣之于口，更何况她清楚，她的爱比不得沈泊舟的爱。
如果说沈泊舟的爱热烈赤诚，那么她的爱则是清醒自持。
现在的她无法肯定地对沈泊舟说出那句，我也爱你。
时间还长，慢慢来。
离开百合庄，一路无话，二人回到沈泊舟的住处。
季秋站在别墅门口，放眼过去是两排规划整齐的银杏树，上面挂着刚冒头的嫩芽，挺拔高大，年份必定不低，专人护养的草坪也散发着勃勃生机。
沈泊舟被张叔搀扶着坐回轮椅，她顺着季秋的眼神看去。
"秋天等这些银杏黄了，姐姐肯定喜欢。"
原本她并不知道沈家有这处房产，沈家老二也就是她二叔被她送进监狱进行遗产清算才发现这本该是自己父亲的遗产，他死后沈老二强占了去。
地处市区中心，却因占地大而落的一份独属于这的清净。
沈泊舟一眼相中，在原基础上二次装修，院里的每一棵银杏树都是她亲自挑选。
姐姐最喜欢秋天的银杏，她又怎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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