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翻身动了动，韩远州移开视线，靠在椅背上和衣而眠。
杜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那怨种老师已经开始看书喝茶。
倒反天罡，一向都是她卷别人，第一次被卷到。
杜香垂眸，看来她还不够努力。
察觉到她起身韩远州看了一眼。
杜香揉揉眼走到桌前，犹豫了一瞬。
“老师，我之后大概不会再来了。”
韩远州翻书的手一顿。
杜香鞠了一躬，“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很感谢您。”
杜香跟学校里很多老师有交集，她有问题是真追着问，韩远州只是她诸多老师其中的一个，但不一样的是，他只有她一个学生，还是自己送上门来强买强卖的学生。
没办法，想要达成目的就得脸皮厚。
她不知道韩远州的过去，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这个地方，在杜香看来就是关。
但此刻作为他唯一毕业的学生，心里还是有几分希望他好。
见韩远州还是跟往日一样话不多，杜香鞠了一躬打算离开，又没忍住劝了一句，“老师，其实您或许可以试着站在讲台上。”
在这里看一辈子仓库也没什么不好，但杜香觉得，她都这么努力了，作为她的老师，争气点不过分吧？
当然也有一点点替其他同学们谋福利的想法，人才嘛，多多益善，团结就是力量。
说完看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杜香转身离开。
这个年关来的很快，杜香的所有专业课都已经完成了，但就这她也没想到她还能提前毕业，她也没申请毕业啊。
老师提前将毕业证给她的时候她还错愕，这是啥意思？
“有件事，上面要选一批人，学校初步定的名单里有你。”
老太太只说了这么多，杜香知道她这个老师不简单，毕竟都能在这所后备役学校里教未来的后备役们，哪个能简单。
犹豫了一瞬。
“老师您觉得呢？”
杜香知道她不会害自己，不说明白的事就是不能说，但既然她已经开了话头，那就是有问自己意见的意思。
杜香不怀疑，她拒绝的话，这桩事不会成为强买强卖。
老师犹豫了一瞬，“以你目前的状况，可以分配到很不错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升上去也快，日子能过的不错。”
毕竟是实打实的优秀，放在部队里也是专家级人才。
杜香眼睛都不眨一下，明白了，有风险。
她需要的不是职级和地位。
“我可以，我主动报名。”
老师没有松口，“这件事很复杂，短则三五年，长了谁也说不好，你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暂时就说外派学习。”
商量？好的，她这就回去通知。
突如其来的毕业属实打了杜香一个措手不及，无他，她的东西太多了。
石安和杜大妮得到杜香要被外派去学习深造的消息时是何反应暂且不说，杜香已经火急火燎收拾东西了。
她宿舍里的手稿太多，应杜香的要求，反正都得搬回去安放好，一张纸都不能丢。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热爱学习舍不得知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页页的学习笔记和和日程安排都是她的日记。
正经人谁写日记，都是拿事实说话。
她算盘打的响，也把自己看的高，这都是留给后人研究的。
出发的日程是年后，这个年难得安稳，她是跟杜大妮还有石安一起过的。
杜香没什么感觉，他们两个不知道内情，不舍的情绪居多。
但总体是替她开心的，怎么看都是前途大好的事。
唯一知情的就是杜香的老师，春节杜香去看她，就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老太太没说什么，倒是叹了不少次气。
她是她最看重的学生。
于公她看见如杜香这般毫不犹豫选择隐姓埋名默默奉献的年轻人当然是欣慰的，于私，她又希望她好。
杜香难得安慰她。
她倒是想得开，不为虚名所累。
年后真正踏进杳无人烟的地界，开始枯燥漫长又看不到希望的研究时，一帮年轻人还是有被打击到不少。
杜香倒是平静，走到哪里都是卷王，这个团队说不上庞大，但每个人都有坚守。
至于她？
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能坚守。
一次不行就两次，就算只有个思路，一条一条试错也总能找出个正确答案不是吗？
第一年，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做成。
第二年，算是有了个框架。
第三年，高不成低不就，向后看，有进步，向前看，希望渺茫。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四年。
接连的失败已经让大家颓败不少，但看见杜香依然我行我素的卷，众人一次次恢复信心。
这倒也不是因为她情绪稳定，而是因为她知道，一定会成功。
与世隔绝就隔绝，反正有吃有喝，她这辈子没什么世俗欲望，唯一的念想就是功成名就。
其他人或许背负着责任，憧憬着未来，她的想法就一条，她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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