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离卫都果然很近。
车马奔了一整日，中途歇了三回，在四更前，总算入了程府。
尽管已经深更，但整个程府仍旧灯火通明。
程州牧一家齐整等在府门口。
见马车吁停，他的三四儿子连忙走下台阶迎人。
先是程文从马车上下来，见两个弟弟热切相迎，心中有些感动。
才几日不见。
“老三老四，才几日不见这么热情，为兄有些不适应。”
程文有些含羞带怯说道。
“九表妹呢？”老三程衡把程文拨到一边，伸着颈往车帘里探。
“二兄快进去罢。母亲也出来了。”老四程原把程文又往后拨了拨。
第二个出来的是苏志。
他才矮着身撩帘出来，便见程文已被两位弟弟嫌弃地撩去一边。
“表叔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抱手一拜。
“阿衡阿原都这么大了，又高又壮的。”
苏志有些激动，这才是他的亲人。
不似卫都，偌大府邸，他连句话都不愿同他们说。
白日女儿外出忙生意，他便缩在主院书房里读书。
程衡小心将脚步微颤的苏志扶下车。
程州牧见苏志下了车，他也迎上前。
“表弟。”
两人相互拉着手，面上都有些情难自已。
“九表妹，我来扶你。”程原已有些迫不及待，直接上车撩帘。
却见婢子正在替她整理发饰。
马车里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但也依稀能见苏子意发髻已歪到一边，还有些睡眼迷蒙。
秀儿呀了一声，赶忙转背挡住苏子意。
赧色瞬间爬上程原的脸。
他挠挠头，又退出马车，下了马凳，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等待。
咳咳……
程文咳了咳。
“九表妹不太适应长途奔波，小憩了一会。我与表叔没忍心打搅。”
他开口解释。
何止是小憩，若马车里能放得下床榻，她得四平八仰躺下来。
只差磨牙放气淌口水了。
她一人躺在一边，婢子都是在外面同车夫挤一道。
不多时，苏子意才由婢子扶着出帘下车。
“九表妹。”兄弟两人兴奋得异口同声向她打招呼。
呃……
忘了做这一项准备工作。
他俩谁是谁？
这原身脑子里的记忆，可是没给她留有一星半点。
“两位表兄好。”苏子意福了福。
“我们快入府罢，都这个时辰了。快回院里，洗漱一番便能歇息了。”
程衡在一边催道。
他们一家子，也在茶厅熬了半宿。
于是兄弟两人将苏子意围在中间，随她一道迈上台阶。
州牧夫人吕氏站在台阶上，笑看两个儿子将这个小表妹拥上来。
他们从小玩到大的。
“子意长这么大了，快十八了罢？果真女大十八变。已全无了从前的影子。”
调皮纨绔的影子。
吕氏开口赞道。
“表舅母。”苏子意朝吕氏福了福。
然后又转向程州牧。他两手还同苏志握着没放。
“表舅父。”
“大表兄。”
站在程州牧身后的男子，一看就比程文他们年长稳重，相比之下还壮硕许多。
苏子意猜他便是程武了。
“快，先进屋。”程州牧抬手虚扶。
然后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拥进内院。
内院？
很快，来到一座小院门前。
“表弟，这是阿原的院子，你们难得来一趟，无论如何要多住一段时日。”
“为了方便，这院子腾来你们住。”
程州牧见父女二人面上尽是疑惑，便开口解释。
“九表妹，你去住我的屋子，宽敞亮堂。”
程原说着半点不客气，拉起苏子意的手腕，便往里牵。
程原的院子。
那这个人就是程原了。
“四表兄。其实我们从前的小院也能住的。无需如此麻烦。”
苏子意被牵着走，一边暗叹他们从前关系得多好。她都快十八了，他竟不顾男女大防。
同样的话，苏志在门口也同程州牧说了一遍。
“住家里多方便，你们那小院都是隔一段时日打扫一次，我白日去看过了，尽是灰。”
“你方才叫我四表兄？”
那就生分了。程原有些不乐意。
“还如从前，叫原子！再说，我才比你大半岁。”
他撅着嘴，还是从前亲昵。
呃……
这让苏子意有些为难了。
于她而言，这一屋子全是陌生人啊！
“我们从前，还真是没大没小。呵呵。”她只好尬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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