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骨头碰撞发出的渗人声响渐渐逼近。
“晏微”摆了摆手，南阴岭的天暗沉下去，变成黑夜。
槐树叶摇曳，深绿色的丛林变得越来越诡异。
阴冷的风吹在岁聿脸庞上，簌簌声响在头顶响起。
岁聿呆滞抬头，看到头顶结界外的树枝上，密密麻麻全站着乌鸦，它们红眸冰冷，居高临下发出嘶哑的声音。
“晏微”这个骷髅明明做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岁聿却好像看到它在微笑：
“岁聿，欢迎来到鸦鸣国。”
别衔月腿软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岁聿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所以，从最开始，这里就是鸦鸣国对吗？”
“晏微”点头，周围白色骨架慢慢逼近，数量多的让岁聿头皮发麻。
天上黑乌鸦暗藏在森郁诡凄的槐树林中，地上数不胜数的白骷髅对着仿佛一戳就破的结界虎视眈眈。
此情此景，岁聿真想大声说一句“操他妈的”。
“晏微”不紧不慢解释道：
“你那天看到的忘川河，对面才是若耶。”
岁聿咬牙：
“维持一座山的幻境这么多天，阁下真是好本事。”
“晏微”笑起来时浑身骨架摇摇欲坠，像没拼接好的积木：
“谬赞。”
岁聿顾不上他腿软死活爬不起来的师尊了，看这副模样也是指望不上，还是先问清楚到底为什么抓他这件事比较关键。
“敢问阁下，我师姐在哪？你们又为什么花费这么大心思，来劫我这种籍籍无名之辈？”
“晏微”空空如也的眼眶直视着岁聿，幽幽道：
“你怎么会籍籍无名呢？这里的所有聻，自你降临这个世界之时，都在等待你的到来。”
它空无一物的眼眶仿佛洞悉一切，那双没有眼珠的空眼盯得岁聿浑身发冷。
不可能！
就连涿光山的震魂仪都测不出来他来自异世界，这个东西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是魂穿，所以，应该是跟原身有点关系。
岁聿安慰着自己。
这时，别衔月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他额间冷汗直冒，踉跄的几乎站不稳。
岁聿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腿上黑雾弥漫的越来越大，比那天大了十倍不止！
像要把别衔月的小腿吞噬一般。
岁聿心中一紧，抬手扶住踉跄的别衔月。
“晏微”见状冷笑：
“此等冷心冷血之人，你为何还要关心呢？”
别衔月忍痛反驳：“我不是，岁岁我不是……”
岁聿扶住他，怕他受到什么刺激让伤势加重，顺着他的话说：
“我知道你不是。”
别衔月听到这话，呆呆低下头，捏紧手中衣角。
“晏微”还在那边慢条斯理地说话：
“伥鬼离得越近，数量越多，怅气就会越重，清规仙君也就会越来越痛苦。”
它声音低下去，“岁聿，你不感觉奇怪？”
“明明在你十六岁之前，他还视你为己出，可自从你们那个小师弟来了之后，他就对你愈发冷淡，甚至冷眼旁观，看着你受苦受累，被欺凌被打压。”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岁聿拳头攥紧，脸色难看起来。
“晏微”观察着他的表情，满意地继续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清规仙君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衔月听到这些话脸色发白，慌张拉住岁聿的衣袖，欲言又止。
“奇怪？阁下，我倒想问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到底在涿光山潜伏了多久？”
岁聿冷笑：“让阁下失望了，我一点都不好奇。”
附近阴风阵阵，树叶随风而舞，所以一张很小的传音符飘到别衔月耳边也无人注意。
“待会我数到三，云暮就会带我们走，师尊，你要是想护我，就要在我数到三之前，凝起一个让他们所有鬼都无法穿过的屏障。”
岁聿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现在，想往外跑，除了往天上飞没有任何办法了。
他不紧不慢和那个骷髅周旋：
“阁下竟是有事所求啊。”
岁聿嘲讽似地笑了笑：
“鸦鸣国待客之道，我也算见识到了。”
“一”
那骷髅面上浮起恼怒之意。
“二”
云暮悄悄抬起了头。
岁聿见他生气，语气宽和不少：
“阁下，被抓的人是我，你生什么气？你既有事相求，不妨说一下所为何事，反正我和我师尊都在你手里了。”
“为了我的性命，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自是可以考虑考虑。”
骷髅低头沉思，一旁其他的骷髅都侧头看向他。
明明都是些骨头架子，连张脸都没有，岁聿却莫名其妙从他们神情中看出来兴奋，还有……期待。
云暮慢慢挪到了岁聿手里，岁聿悄悄靠近别衔月，主动握住他的手。
树枝上成群的乌鸦这时也发出鸦鸣，仿佛在催促那个骷髅做出决定。
在所有东西的视线都聚集在为首那个假晏微身上时，岁聿眼神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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