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承禄凝视着被围困的热遮兰，下令：“派人过去，叫他们投降。”
“将军，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投降。”亲卫提醒道。
“我知道他们不会轻易屈服，但大明讲究礼仪，大国风范必须展现。”
“投降与否是一回事，问问总是应该的。”
“万一他们真投降了呢？如果不投降，再攻打也不迟。”
“这样师出有名。”
“是，将军。”
没过多久，热遮兰城墙上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毛承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暗暗琢磨：
“给了机会，敌人却不懂珍惜，进攻的锐气怎么就磨平了呢？”
他心里清楚，这些红头发的外族人不是傻子，肯定不会白白送城。
命令一下，热遮兰周围立刻炸开了锅，战斗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过多会儿，毛承禄紧皱着眉头，这座堡垒看起来古怪，攻打起来难度却超乎想象。
这样拖下去，代价太大了！
“包围他们，用挖地道的方式进攻。”他下了决心。
汤姆逊总督见明朝军队退后扎营，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明朝军队刚到的时候，他就派了当地的士兵去迎头堵截，想把他们赶回海里。
成了自然好，就算不成，伤亡的也是土着人，在围城战中还能省下粮食。
果然，土着勇士留下了一地尸体，很快就败退回去了。
汤姆逊马上转入防御状态，面对明朝军队，他对守住热遮兰充满信心。
几年前的澎湖战役好像就在昨天，那时候的对手，如今又碰上了，大家心知肚明。
对于明朝军队的策略，汤姆逊心里门清：围着不打，用炮火互相对抗。
看到明朝军队又退回去扎营，总督心里舒了一口气，显然，明朝军队的主将不想用士兵的生命去换城里的物资。
防守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接下来，就是比拼耐心的时候——是明朝军队先耗不起撤退，还是热遮兰因为粮食耗尽而低头？
总督并不拒绝绝境时的投降，如果真有转机，热遮兰自然是值得坚守的。
他不担心城池很快失守，真正担心的是远东殖民舰队被摧毁后，短时间内不会有援军来，而这等待的时间，可能要用年来计算。
正当毛承禄和汤姆逊总督斗智斗勇，炮声连连的时候，明朝军队的大营里，以前的烧窑工拿着铁锹，开始挖地前进。
热遮兰激战正猛，而在东印度公司的心脏巴达维亚，却是一片死寂。
当远东殖民舰队的旗舰伤痕累累地开进港口，巴达维亚一片慌乱，如果不是总督府快速应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特勒布少尉走进会议室，报告说：“总督大人，土着的骚乱已经平息，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干得好，少尉。一定要严密监控，有任何风吹草动，不必请示，直接行动。巴达维亚需要秩序，需要我们在控制下的秩序。”
“遵命，大人。”
“特别是要注意华人聚居区，”总督沉思了一下，“有异常情况，马上汇报，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大人。”
少尉退出后，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虽然财富诱人，但如果惹怒了华人，引来了大明的舰队，那该怎么办？
“担心什么？那些华人不过是流浪者罢了。”
“别忘了，马尼拉对他们做了什么，结果呢？他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议员平凡反驳道，“大明天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被抛弃的人，几句无关痛痒的责备罢了，可笑，责备有什么用？马尼拉在乎吗？”
有人轻轻笑了，附和着说：“马尼拉用再一次的血腥回应了皇帝的责备。”
总督库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没法说服那些被贪婪蒙蔽了理智的人。
“我也渴望财富，也希望占有华人的财物，但他们和土着不一样，一旦引起麻烦，引来大明舰队，结果会怎样？”
库恩睁开眼，坚决地说：“不，我反对，我坚决反对清洗华人。”
“总督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议员不满地质问道，“清理华人，可以减轻我们的防御压力。”
“我们讨论的不是如何对待土着，如何去掠夺他们。”总督强调，
“这是战争，是文明之间的战争，您明白吗？”
“总督大人，我的学问没有您深厚，不明白文明之间应该怎样作战，但我清楚，没有人能阻止我们追求财富。”
议员平凡坚持己见，“我提议，关于是否清洗华人，我们投票决定。”
说完，他坚定地举起了手。
望着那一双双坚决举起的手，总督的眼里像点燃了怒火，他狠狠地瞪了布朗尼少校一眼。
少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表情仿佛在说：就算总督来了，也挡不住我追求财富的脚步。
我冒着生命危险远渡重洋，不仅仅是为了冒险的快感，更是为了那无法抵挡的宝藏诱惑。
库恩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好吧，我接受议会的决定，会签署针对华人的清理命令。”
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明智的选择。”
库恩的笑声越发响亮，“同时，我还会发布另一条命令——在公司与大明朝的战争结束前，除非阿姆斯特丹直接命令，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巴达维亚一步，谁也不能想着抛下我，自己带着财宝回阿姆斯特丹。”
“这……”人们脸上露出难色，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少校，巴达维亚能不能守住，全看你的了。”库恩的话冷如冰霜，布朗尼少校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总督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向会议室的门，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如同悠远的钟声，“我们可以轻率地挥动屠刀，却没有权利决定何时收手。那一刻的到来，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门关闭的瞬间，总督的声音似乎还在空中萦绕，“但愿那把屠刀，永远不会落在我们的头上。”
众人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四周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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