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流出，被触须洞穿的地方都填满了黑色的物质，不停滴落着汁液。
应星的神情依旧是如此愤怒，永远定格于此。
景元眼睁睁地看着丹枫被白珩一剑一剑逼退，而应星坠落的躯壳千疮百孔。他的思绪近乎无法控制，内心满是悲悯。
濒临崩溃，他无助望向自己的恩师。
“师……师傅……”
声音是如此疲惫，哑然，哀默。
镜流动了。
“景元，白珩和丹枫那边交给你了。若我此后，坠入魔阴，便连我一起斩杀吧。”
镜流平静而冰冷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她走上前，再也不抑制心中的嗜念。
无惧陷入魔阴身，毫无保留，短时间内镜流爆发出强大气场震退了周身一切黑色触须。
寒冰自她脚下向外延伸，冰封禁绝，生命止步。
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刻，镜流忽然想起了白珩的佳酿，那滋味真让她怀念……
不知来生是否还有机会，畅饮一番。
……希望还有来生吧。
她闭上眼，又睁开，天地寒霜骤起。
重重叠叠的冷夜帷幕展拓，一轮新月尽现天穹。
银白的长发随风飘逸，璀璨的红瞳闪起可怖的黯光，她身影闪烁，直向天空。
无数黑色触须向镜流袭来，她无喜无悲，支离剑挥落，一截又一截断须从天空中化作黑色物质浸入大地。
“昙华生灭，天河泻梦。”
寥寥几步，斩断一切触须，勘破一切阻碍，人影闪烁，镜流来到浮于天空的王因面前。
“就让这一轮月华……”
支离剑凝聚起前所未有的寒霜，沉重到连剑身都发出了作响的悲鸣。
“照彻万川！！！”
万事万物皆被遮蔽，天地间只余下那惊艳的一剑存在。
恒久，当耀眼的光芒渐渐褪却，天空那人与他背后那黑色团块早已消逝，漫天的黑雨落下。
立于道路中央的镜流不发一言，握在手中的支离剑剑身裂出数道痕迹，随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响声。
支离剑剑身碎成了数截。
她再也无法发声。
白珩停下了对丹枫的劈砍，手中的黑剑悄无声息化作黑色汁液滴落在地，瞳中的色彩逐渐回归双眸。
就好似一场大梦醒来，她迷蒙的眼睛对上丹枫。
她望向眼前手持长枪的沉默身影。
“丹枫，怎么了?”
“……没事，但应星，还有镜流……”
丹枫看向那布满黑色斑点，千疮百孔的身躯，又看向那伫立着逐渐结霜化冰的影子，莫大的哀伤止不住地从心底涌出。
挚友，为何如此决意离去？
景元亦然如此，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半个字也难以出口。
怕化作泪。
恩师，为何如此，匆匆离去……
但眼见白珩清醒过来，景元还是勉强打起了精神，踏步走近白珩和丹枫他们。
只是贴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句温柔的低语。
“真结束了吗？”
“小心！”
下意识地呐喊，但是为时已晚。
就在景元喊出话的同一时间，黑水滴落形成的水潭中，一根巨大的黑色尖刺从白珩背后忽然窜出。
压根没有反应的时间，它先是重重地穿透了白珩的腹部，又立马穿透了近在咫尺丹枫的胸膛。
“骗你的。”
带着温柔笑意的话语在景元耳边响起。
景元直直愣住，不敢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不愿意面对眼前的一切。
“啊……这样子，落幕了吗？”
只是刚回神，世界却又陷入昏暗。
白珩怔怔倒下。
“……这一世，就这样子，落幕了啊……”
丹枫口中溢出许多黑色虚无物质，他向后倾落，跌倒在地，溅起一地黑水，身上满是污黑汁液。
无边的黑雨落下，天空中再无新月，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疑问，如果他果断斩杀了被操控的白珩，然后和镜流联手，是否就能打赢了呢？
是否就能保全另外三位同伴的生命了呢？
……
不，他是丹枫，绝不会向自己最为信赖的同伴们出手。
只是……还有未偿的遗憾啊……
龙入黑渊，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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