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静静地陪了季星河不知多久，陈渺都止不住打瞌睡，最后干脆趴在季星河边上睡着。
陈渺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男人拉着她的手在花里奔跑，跟动漫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水，我要喝水……”
陈渺听到声音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在季星河的房间，先是吓了一跳再回想起今晚季星河醉酒的事。
“水……”季星河皱着眉头，此时酒已醒六七分，只是脑子昏沉得厉害，口干舌燥。
陈渺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季星河挣扎着立起上半身，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给我盛碗粥来。”胃里没有东西，烧得慌，难受。
陈渺马上跑下楼，叮叮咚咚，不一会端来一小碗粥。
季星河接过碗直接仰头喝了个干净，顺手递给她，不冷不热：“还要。”
陈渺接小碗又咚咚地跑下去，季星河摇着头：真是蠢笨！浪费一副好皮囊！
再开门，陈渺手里是个托盘，她连熬粥的砂锅都端上来，还有林姨准备的小菜碟子。
陈渺小心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给他盛一碗粥，递给他筷子，把咸菜推到他跟前。
看来也不是很笨。
季星河慢慢地把粥喝干净，胃终于好受一点。
陈渺熟练地把餐具收拾起来。
季星河躺在床头上漫不经心：“这些事你倒是做得挺熟练的。”
“我爸经常醉酒，不过他醉酒要骂人。你比他好，只睡觉。”
季星河在昏暗的灯光里看到陈渺闪亮的眸子：“你是不是还为白天在公司的生我的气？”
陈渺摇摇头：“没有。”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知道我为什么不出面帮你吗？也不让宋凇替你出头。”
陈渺再次摇头。
季星河神色淡淡：“因为那个女职工一年可以给我创造至少十万的利润。”
陈渺默然：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他是提供机会锻炼自己呢。其实是怕得罪员工，减少自己的收益。当老板的人果然都是精打细算的。他才不会为钱而替自己出头，毕竟自己也是他买来的货物。
“不过你怼得不错，她一直有些居功自傲，人一旦目中无人就很危险。你这样的敲打一下她也行。”
陈渺哦了一声：原来还拿我当枪使呢。
“只有你能够为别人创造足够的利润，别人才会珍视你。”
陈渺点点头：“以后少喝点，喝多了伤身。”
“酒是个好东西，在于喝它的人。这酒我也不想喝，但不能不喝。人生，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说完季星河还苦笑了一下。
陈渺不解：“你是甲方，怎么还非要喝乙方的酒呢？不都说甲方是爷爷，乙方是孙子。”
“这个设计院与规划局那边有联系，用他们的设计方案比较好通过。”
陈渺一脸疑惑。
“如果我们的设计方案规划局那边通不过，就会要求反复修改，拖延的时间太长会影响工程进度。时间就是金钱，拖一天都会损失很多钱。”
陈渺这下明白了。
季星河自嘲：“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懂。”
“我是不懂，但你可以教我，我不就懂了。”
“有些东西可以教，有些东西只能靠自己领会。你对我的公司很感兴趣？”
陈渺点点头。
“那你愿意去公司实习吗？就打打杂什么的，会有工资。免得你在家里没事胡思乱想。去公司学点东西总比在家做清洁更能提升自己。”
听到工资陈渺立刻心动，也不管季星河话里的揶揄：“我可以吗？”
季星河点点头：“我说可以就可以。”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简单的办公软件会吗？”
“我能说我只会电脑开关机吗？”
季星河蹙眉：“基本的打字都不会？”
陈渺羞赧地摇摇头。
城中村的人口中电脑比游戏机还要恶毒，整天都要骂外面的那个网吧祸害年轻人。若非必要情况，陈渺都舍不得花两三块，总觉得坐在网吧里就跟那些不务正业的人同流合污。
“……那的确得学学。”说完摸起手机，找到宋凇就发消息。
“你这大半夜的还要布置工作呀？”
“对，我让宋凇明天带你去买台笔记本电脑。”
陈渺赶紧拒绝：“我现在不需要，手机已经能够满足正常使用，不用再花钱。”
“你不用电脑怎么学打字学办公软件？难道你以后也要用手机写毕业论文？即使以后不进我的公司，你去别人公司面试的时候人家问你怎么办公，你来一句有手机就行？”
陈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不想要电脑。老师与课本的知识都太过单一，她也希望能跟同学一起谈天说地，只是苦于自己的消息来源太过闭塞。
同学说着未来的畅想，畅聊现在最前沿的高科技。聊着时下最热门的八卦与明星，国际上的时事政治……
自己只知道城中村哪个妇人第三胎又生了个女儿，被丈夫在月子抓着头发打。
只是不想欠季星河太多人情，怕她还不起还不清。
“谢谢……”
“既然你不会电脑那就不要去公司，到时我还要找人你教你浪费人工。你就在家里好好做科目一的题目，争取上学前过了。寒假回来过科目二。”
陈渺点点头。
季星河神色疲惫：“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陈渺起身离开，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窗外，天边已经有淡淡的微光。
城中村的早晨总是逼仄而混乱，凌乱的屋顶把一切都分割得七零八碎，连晨光也一样。
而从落地玻璃窗看过去，地平线在曦光里起伏明显而柔和，干净得不带一点世间的杂质。
不得不感叹，生活同一片天空下，每个人享受的天空都是不一样的。
洗完碗，陈渺打着哈欠上楼补觉。
心想现在明白为何有钱人要请阿姨处理家务了，以前觉得有钱人就是懒。现在才发现有钱人的时间比一般人值钱，他们把更多的时间花在赚钱上，而不是花在这些琐事上。
总之，当有钱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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