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衣袖之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尽量不让自己缩成一团。
艾斯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两侧，他没有戴帽子，衬衫大敞，雨水顺着起伏的肌肉蜿蜒流下。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是对视着。
沉默震耳欲聋，周边只有雨水打到花瓣上的声音。
艾斯向前一步，白素便后退一步。
艾斯停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白素，过了一会儿，他继续向前。
轮椅很快便抵在栅栏处，白素退无可退，只能看着艾斯走到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
艾斯伸出手。
她反而激灵了一下，下意识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艾斯短暂皱眉，又迅速舒展开来，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
他单膝跪地，双手轻轻触碰白素的小腿：“我只是想问，你的腿怎么样，是伤到哪里了吗？”
片刻后，她才回答：“……只是躺的太久了，还没有恢复，就跟鱼人岛那次一样。”
“你准备去哪里？”艾斯问。
白素挺直胸膛，眼珠却四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艾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男人好脾气地耸耸肩：“没关系，这两年大多数的时间里，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被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希望钓着往前走，甚至不能确定前行的方向是否正确……好在结果是好的。
“我们可以先去左乌，柯达兹醒后就到处乱跑，听人说在左乌岛看到了它……之后可以去珊瑚环岛，那里有世界最美的陆上珊瑚。”
白素瞪着艾斯：“什么……不，你不能跟我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艾斯仿佛是一块被烈火包裹的石头，身体僵硬，怒火即将爆发。
“什么叫不能在一起？”艾斯轻声问道：“以前我是你的船长，现在我是你的队长，谁都不能阻拦我们在一起。”
白素说道：“我厌倦了。”
白素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心中陡然加大的负面情绪让她的话语前言不搭后语：“我厌倦航海，厌倦冒险，更厌倦无休止的战斗。”
“而且没有规定说我必须要跟谁在一起，我可以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艾斯打断她的长篇大论：“包括厌倦我们？”
白素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身体的颤栗：“我在港口看到了萨奇和伙伴们，他们很开心，甚至升级了船只，没有我也能过得很好——”
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再也说不下去，就用手背擦了擦脸，准备离开。
一股大力将她的手臂拽住。
艾斯的眼中满是怒火，又或者是难过，快速说道：“你可以离开，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不会离开你，我们不会。”
他喘了一大口气，又说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我不想再过他妈的毫无希望的两年了，我不想再假装没有你，假装心被撕开也能正常活着。”
“你想去哪都行，但是别以为我会离开你，这次绝对不会。”
白素从未见过艾斯对自己发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想要挣开抓着自己的手。
对方可能也没想过她会有这般动作，紧跟着用力，一阵布料撕扯的声音响起，她的左袖被连片拽掉。
手背上是明显的灰白斑块。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披风的兜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雨水直接落在白素的脸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眼眶红肿刺痛，轻声说道：“对不起，艾斯。”
“小白，白素，我发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
白素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藤蔓随之一同爆发，冲出花田直指艾斯：“你还不明白吗？”
她抬起左手，随着能力的使用，灰白斑块也开始小幅度蔓延：“你真的不明白吗，一切都变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理智，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不管什么时候，谁在我身边就会第一个死掉！”
艾斯看着她，表情却舒缓下来：“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我们会有办法解决的”
他向白素再次伸出手：“跟我回去，好吗？”
得到的仍然是拒绝。
艾斯开始变得急切：“相信我，小白，解决它只是时间问题——”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素看向艾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怨念有意识，从一开始祂就来伟大航路找我了。”
“一切……发生的一切，怨念有意识，祂一直在找我，我是发生一切的原因，我杀了布拉曼克、杀了那谬尔……”白素脑海中又浮现【祂】虐杀自己伙伴的记忆。
这些记忆自苏醒以来，就在她的脑海中来回播放。
起初，她还能分清哪个是自己，哪个是怨念，后来就渐渐模糊了，仿佛真的是自己杀了那些伙伴。
白素快喘不上气了，努力想让自己闭嘴，但是情绪如同开闸的水，已经不能由她控制：“我也是你被抓的原因，如果你们再靠近我，还是会重蹈覆辙，还是会死，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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