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
李氏开始哄散围观的小家伙们，这些孩子最是毛手毛脚，碰到了孙媳妇可如何是好。
源冰喜极而泣，正被王母以及王清晨紧紧护着。
院中好似一幅百绘图，喜悦者有之，欣慰者有之，羡慕者有之……
王清晨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当爹，此时心中何想犹未可知。
……
突兀地，院中一声鸡鸣却是让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下来。
毕竟这声鸡鸣来得实在不太恰当。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远不是黎明破晓之时。
正所谓鸡鸣升天，寿终正寝。
李氏若有所感，同时错愕地看向刚刚还略有气力的老伴。
此时老爷子紧闭双眼，体态安详，面带微笑，好像真的在晒太阳一般。
王清晨也发觉了不对，王母也发觉了不对，场中所有人都发觉了不对。
就连院中孩童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王清晨安抚了一下自家娘子，随即上前摸过老爷子的手腕，手中猛然一顿。
随即他便朝着王母以及众人微微摇头。
“是喜丧，是喜丧，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李氏一遍遍地重复着，手上却是忍不住将老爷子散乱的衣服整理一番，眼中却是没有眼泪。
只是替老爷子高兴，一块跌跌撞撞生活了几十年，他知道老伴走的高兴。
“晨哥儿，你去族地将你爹他们叫回来吧！”
“奶奶，我去，我去”王文坤却是腿脚麻利，瞬间如风而去。
“也好，晨哥儿你多陪陪老头子好了！他老三家的，先将咱孙媳妇送还家去，免得受了惊吓”李氏这才继续安排道。
或许她已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了。
“知道了，娘，我先送冰儿回去，马上就来”王母应声道。
源冰刚才的喜悦随着老爷子的离世也消散大半。
不过此时她却是安心许多，她的双手从刚才开始便不曾离开过小腹。
此刻有意留下帮忙，却是被白氏阻止。
遇到这种事情于源冰而言本就欠礼，再让她操持，那真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毕竟以自家儿媳的身份，身怀六甲肯定是要大操大办，庆祝一番的。
只是，碰上此事，却是只能亏待了。
源冰也没有坚持，毕竟第一次怀孕，她一切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个差错。
红霞也是寸步不离，主母如今可是府中第一宝贝，万万不可磕着碰着。
“从现在开始夫人便交给你了”王清晨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因为祖父他还有诸多事情要忙。
“公子放心，只要红霞在，谁都碰不得夫人半下”小时候还是个受气包的丫头，如今却是眼神坚定，语气铿锵。
……
目送几人回家，王家一众当家人也回了老宅，宅子里此时已经痛哭一片。
早就准备好的棺椁也被大伯一行人抬了出来，这是老爷子生前早就做好的。
上好的梓木，由老爷子全程盯着打造出来。
自从村中告别饥荒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建新房，至于第二件事则是每位老人都会给自己备上上好的寿材。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民之大事，在祀与农
也无外乎他们会这般在乎。
家里的族地这些时日也早就重新整修，如今的王氏，家家户户都不缺钱，祖宗休憩之地也是他们未来的休憩之地，他们自然不会草草了事。
先后经过县里整修，族内整修，如今当做一个打卡地也不为过。
直到第二天，该到的人已经全都到齐，包括他的两个姑姑一家，以及王家外嫁的几个姑娘，老宅里挤得人满为患。
此时老爷子已经躺在了棺椁之中，停灵三日之后便会下葬。
“王家人，前来跪拜！”
族长显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了，只不过这次人数多一些罢了。
而族内能为老爷子担当司礼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众人对着老爷子行礼，老太太双目无神，状若游魂。
王清晨则是对着远道而来，认识或不认识的宾客行礼致谢，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冲着他的名头而来，只是恰逢其会，祭拜总不能不让人家祭拜吧！
王清晨也没有办法。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在停灵的第二日夜里，李氏在老爷子的灵堂前毫无预兆地一同故去了。
这让整个王家都有点措手不及，一下子故去两位长辈，即便是王清晨也有些错愕。
这些时日忙于老爷子的事情，却是并未察觉自家奶奶有何异状。
对于老两口王清晨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爷爷奶奶也叫了几十年，其中伤悲自有他自己知道。
村中户户挂白，这是自发的哀悼，毕竟如果没有王家人，他们估计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如今王家老人故去，他们理应表达一份心意。
“有劳族长了”
“桂花妹子也是个有福的，如今也算得了圆满”王清晨从老族长的眼中看出了羡慕，这让他琢磨不透。
“你也不用想许多，他们生得同室，死得同穴，也算是圆满了，不用再遭牵肠肚挂”老族长说得深沉，王清晨一知半解。
因为遭此变故，二老入土的仪式更加隆重许多，就连县令都前来参加了。
王清晨无感，王氏族人却是有荣与焉。
这几日，王清晨也不知回了多少礼，以往和他有丁点交集的都前来吊唁，往返镇上的乡道都堪比市集一般，甚至有外村的货郎来此叫卖。
王清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世界在他眼里好像颠倒了模样。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很开心。
送礼的送了出去，收礼的都收到了家里，只有他好像仍旧和这个世界有些割裂。
“才两个多月呢！摸不到什么的”因为要祭祀的缘故，王清晨偷闲回了家里换身衣服。
“祖母怎的也故去了”源冰此时一脸担忧，对于那个干瘦的老太太她还是有些好感的。
毕竟她家中并没有祖父祖母，老两口正好弥补了她的情感缺失。
况且老太太对她确实不错，每每总是嘘寒问暖，这也是她总往老家寄些东西的原因。
同样也是弥补她缺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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