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轻轻蹙眉，开始回忆起自己观察到的一切线索，企图找到破解这条长廊的方法。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发现了两个相互矛盾的点。
如果说这里是黯影设下的物理禁锢的话，那么自己的琥珀戒指应该是不会受到影响的，可是刚刚自己却并没有成功从琥戒指中取出琉璃。
所以这条长廊还是沈祯的精神世界。
换句话说，沈祯还有心结。
要么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要么就是他碍于面子说不出口。
既然没办法从他的口中问出来，那就只能自己来寻找头绪了。
程煜眉毛拧成一团，明明已经有了大方向，却仍然和瞎子摸象没什么两样。
要是陆昭在身边就好了。
“沈爷爷，您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吗？”
“小煜是不信任老夫？”
沈祯没想到程煜在思考一番之后会再次问出刚刚的问题，他有些不满。
“不是的，沈爷爷，我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好去找阿昭他们汇合。”
程煜连连摆手，同沈祯解释道。
“有什么可急的？陆家小子他们在帮助其余的人摆脱影族之术以后也是会被传送到这条长廊里面来的。老夫可以笃定，他们也发现不了这条长廊永恒的秘密。”
沈祯不屑地说道。
永恒。
永恒！
我知道了！
程煜就像是被沈祯点醒了一样，猛地来到旁边的墙壁附近，指着布满痕迹的墙体对着沈祯说道。
“这条长廊象征着一个人的一生，它既有辉煌的高光，又有灰暗的低谷。我们一路走来，就像过了一遍这个人的走马灯一样。”
“你说的什么话？老夫听不懂。”
沈祯皱起了眉头，他向来不喜欢和讲话云里雾里的人打交道。
显然程煜也不是故意这样的，他继而指着旁边墙上闪着柔和光芒的壁挂烛台说道：
“这跟蜡烛早晚都要熄灭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它的结果而不去享受它燃烧时发出的光和热。
“其实困住我们的从来都不是望不到尽头的路，而是我们的心。
“沈爷爷，死亡固然可怕，但若是我们还要在本就有限的生命里的抽出一部分来担忧它的话，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了？”
沈祯闻言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程煜居然真的猜到了自己的心结。
其实他刚刚骗了程煜，他并非没有心结，只是不愿意宣之于口而已。
畏惧死亡是每个人的本能，他们害怕生命的尽头，但是程煜的这番话提醒了他：
比起与世长辞，自己更怕后世之人在读到自己的生平事迹之时，脱口而出的一句“味同嚼蜡”。
程煜见刚刚的话起了作用，连忙乘胜追击。
“沈爷爷，您忘了吗？彼时的顾北战就是因为不愿意接受生老病死的自然发展规律，从而误入歧途，白白成了影族的牺牲品。
“况且，永生本来就是违背自然规律的禁忌，即便是传说中拥有涅盘之能的不死鸟凤凰，在涅盘重生后也会遗失记忆。那这样的永恒，与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沈爷爷，保护动荡大陆的安宁，彻底铲除影族，使得人族的薪火代代相承，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不是吗？”
“是啊，人族的永恒才是真正的永恒，小煜说得没错，是老夫囿于执念了。”
沈祯长叹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对程煜言论进行了认可。
也正如后者说得那样，如果自己当初选择顾北战一样的不归路，恐怕自己临死之前的走马灯，也就和这条长廊没有区别了。
随着他认清了自身，原本望不到头的长廊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门。
“太好了，是出口！沈爷爷，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程煜欢呼雀跃起来。
“是啊小煜，这次老夫可是欠下你一个大人情了。”
沈祯则是笑着再次从上到下打量了身边这个少年一番。
难怪连陆昭都会被这小子给吸引，他的身上仿佛真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周围人的心境。
也许顾北战早些年能听到程煜刚刚的那番话，便也能避免如今的大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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