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娘意有所指。
她的吊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一轮四海献女中，我最为年长。
那自然，她点的就是我的名。
众人再称是。
随后放下呈现的宝物，依次退出了果园。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红鲤仙女是专职负责四海献女的仙娥，本身她就是水族，也更能与我们打成一片。
只是经过西王母娘娘的那一番话，四海的神女都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不过我本来冷淡的性子也乐得与她们分开。
接着依次还是老样子拜访了众上仙，许多仙人都在闭关，来接引的是他们的弟子或道童。这一轮献宝下来，确实枯燥乏味。
待红鲤仙娥将众人再一家家送回，并嘱咐明日晨起便要去讲经堂学规矩时，天际染起了红霞。当众人散去，只剩我和绿姝，我们向红鲤仙娥道谢后便转头进入开阳宫。
红鲤仙娥的目光别有深意，挥袖仰起头离开。
开阳宫给我的印象总是很静。
绿姝与我累了一天，可我还记得要去拜会神君。
神君此刻已端坐在厅中，他的身侧匍匐着青鸾神鸟。
我们向他简单行礼，等着他的吩咐。
他端正目光望向我们，平静不带一丝情感。
“开阳宫中除了本君和砚云，便是一些小仙童，从未有过仙娥居住。本次四海献女，你的年岁最大，即将逾龄。西王母娘娘考虑再三，还是将你派遣到本君的殿内侍奉。”
“一来，是对你寄予厚望。你的年岁最大，开悟明心见性的可能性也越大。”
“二来，也是对你的防备。你的年岁最大，也许乍见仙人之姿，难以自持。更何况你的样貌不凡，仙人难以自处，也是常有的事。可若是触犯天条……”
他停顿了下来，见我毫无反应，他又接着说：“这便是为何你会被调来开阳宫中侍奉的原委，你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很清楚。”我简短的回答道。
神君轻轻点点头：“你与绿姝，将分开担任殿内的侍奉工作。开阳宫有四殿，你们各自负责两殿的洒扫庭除与灯油鲜花供奉。这些事情，砚云很清楚，他会与你们交接。”
“我的居所在开阳宫武曲星君殿，距离你们最远，平日里不可擅自前来。若有急事，可通过砚云来找我。”
“每日晨起你们需先将两殿侍奉完毕，才可用饭食，开阳宫中过午不食，不可食荤腥。饭食会有童子送去你们的院中。”
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今日为你们接风洗尘，便开一回例。砚云早早安排了宴席，我们就当家宴，简单用些。”
砚云心中腹诽：这是我准备的吗……？
仙童很快将席位摆好，众人上座并不说话，神君率先开动，大家逐渐放轻松起来。就连寡淡的菜肴也显得有滋有味。
砚云很是会活泼氛围，甚至介绍起了桌上的酒。
“这可是我珍藏的蟠桃酒，可甜了，来，都尝尝！”
一口下去果然气味馥郁，芬芳扑鼻。
只是这个酒好像后劲不小，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趴在了席上。
我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帮忙与神君一道将大家一一送回了房中。
最后我立于廊下，望着漫天星河，看的有些呆了。
“你在龙宫里见不到吧？”
神君送完砚云回来立在我的身侧轻轻问道。
“南海里只有宫灯照明，我们才知道日夜往复。”
我淡淡的回答道。
“这样的日夜交替，你从未见过吗？”
我仔细思索，扭头道：“在人间，我见过几次。”
神君没有看我，他的眼睛凝望着星河。
“这里与南海，没有本质区别。”
“天宫你所见的一切，也都源于众人内心的妄念。仙考所考，也是考你的这颗心，是否能明心见性。”
我继续问：“何为明心见性？”
神君慢慢转过头，略带蛊惑的口吻反问道：“你心中究竟想要什么，如果只能选一样东西，你清楚你究竟要什么吗？”
我稳了稳心神：“我所求，为神位。”
他缓缓摇头：“神位的背后，你要救你的爱慕之人。”
“那你所爱慕之人是谁？他的什么特质令你爱慕？爱慕到要获得神位去救他？若是其他人拥有他的特质，你也会爱慕吗？所以归根结底，你爱慕的真的是这个人吗？你所追逐的真的是这个神位吗？”
这一连串的反问，将我抽丝剥茧，我的身形随着他的逼问晃了晃，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不愿面对他的疑问。
他伸手扶了扶我，很快又将手挪开。
“去睡吧，明日晨起还要去侍奉殿内。希望你在此一切如愿。”
我渐渐滑落坐在廊下喃喃道：“那若不是这个人，我又为何非要入天宫，舍弃自我，追逐神位呢？”
神君有些无奈，也坐了下来：“这就是你先要回答自己的问题。”
“青懿，神位并不好拿，仙考也不好过。即便这些年本君担任主考，也还没见过能从仙考中拔得头筹，一跃就可获得神位的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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