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已熄了灯，我却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将手臂折在脑后，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翻了个身，手机掉出枕头之外，落在地上发出了些动静，帘子外面传来胡之菲的声音。
“司葭，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一骨碌坐起，掀开帘子，看到胡之菲正弯腰看着我。
“你怎么也没睡着啊。”胡之菲笑了。
然后我也笑了，“你刚才在干嘛？”
“上厕所。我刚才在外面喝了不少咖啡，这会儿正利尿呢。”
“你大晚上还喝咖啡？”
“买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喝了。”胡之菲豁达地笑着。
“我也睡不着。你想跟我挤一块儿吗？”我期待地看着她。
我觉得我脑子里那些不着四六的想法，或许胡之菲能帮我解答。
胡之菲钻进了帘子，我们睡着同一张被子，挨得紧紧的，像小时候那样。
“你看这顶上高吗？像不像蒙古包？”我抬着下巴对胡之菲让她看屋顶。
胡之菲说：“我当时还在这角落里还播了挺长时间的带货直播呢。”
她说着说着就将手肘折在了脑后，表情似乎在憧憬什么似的。
“是啊，那时候，你和李驰一起直播的。角色扮演，每周都翻着花儿地想主题。就为了多搏些眼球。”
胡之菲笑了，“那时候我可是对创业充满了信心，总觉得自己是胡新华的女儿，不能比我爸混得差。”
“那现在呢？”
“现在就不好说喽。”胡之菲有些丧气地说，“你没看见我爸都被行业内卷教育服帖了。从现状来看，这产能过剩的问题，怕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掉。”
“所以，你才决定不开服装工作室了？”
“嗯。”胡之菲无奈地说，“开着，也赚不到什么钱。人还怪累的。我现在才知道，我跟我爸那辈人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在哪儿了。”
“在哪儿？”
“他们那一辈人更能吃苦。也愿意吃苦。”胡之菲既像是在吐槽又像是在表达敬佩，“我们这一代的人，不是不能吃苦。是不能总吃苦。如果性价比不高，就不愿意努力了。总感觉自己挺颓废的。”
“颓废吗？我觉得你挺努力的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正颓废的是我吧。明明想好好工作，但最后还是丢了工作。”
“这种事，你也不愿意的。都是身不由己。”胡之菲安慰我，“别自责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嗯。”
“虽然丢了工作，可是交了新的男朋友，总是有些好事的。”胡之菲又说。
“嗯。”
“过完年，你让林浩帮你想想办法呗？他姑姑不是校长吗？说不定认识人多。实在不行，就转到别的区，不认识你的行政区。上海这么大呢，你说是不是？”
“可我不想找林浩帮忙。他说要开车送我回苏州，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呀？”胡之菲反应有些大，“他想要表现，你就让他好好表现呗。”
“可是我和他又不算很熟。”我低声说，“如果恋爱刚开始，就心安理得地差遣他，他会怎么看我呢。觉得我是那种物质的女孩儿？”
“可是你们是男女朋友啊，又不是那种还没有确定关系，你就吊着他，还利用他对你的好感，差遣他做事。”
“那我就更不会这么干了。”我连忙澄清，好像自己必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才能谈感情似的。
“哎~”
身旁传来一阵叹息，那是胡之菲恨铁不成钢的心声。
沉默片刻，她才又说：“你要是不好意思麻烦林浩，那要不，我跟黄子爵说说。让你过完年去他公司试试？”
“不了……”
我虽然在心里想过这个就业方向，但真要迈出那一步，简直比杀了我还难。
我扭捏道，“菲菲，我不适合做自媒体，再说我爸妈也不可能同意的，我还是想有份稳定的工作的。”
胡之菲无奈地笑笑，也就不劝我了。
“那你是打算过完年，再回上海投简历应聘教师岗吗？”
“应该是的。”我叹了口气。
“可你明天回家怎么办？要是我干爸干妈问起来……”
“我不打算告诉他们。”说到这个，我就心烦意乱起来，我之所以拖着迟迟不肯回家，就是因为不愿意面对我的父母，虽说打定主意不说自己已经离职了的事，可只要他们问到我工作上的事，我还是会心烦啊。
“你真不告诉啊？连换男朋友的事，也不说？”
“不说。”我摇头。
“我觉得你应该说实话。”胡之菲点了我一句，“你瞧，我爸和你们家走得这么近，万一他先说漏了嘴了呢？”
“胡叔叔？”我一时没想明白，“胡叔叔怎么会知道我失业呢？说漏嘴又从何说起呢？”
胡之菲尴尬地撇了撇嘴，讪讪道：“是我不小心说出去的。”
“啊？”我反应了一秒，看到胡之菲一脸犯错的表情，才想起来安慰她，“说就说了吧，你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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