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坐着牛车就往回走。
“三叔，你们学堂是不是人很多啊？都穿成你这样的么？”
苏小武跟林长安不熟，但架不住苏小武是个自来熟。
他把油纸袋伸到林长安面前，“三叔，你吃啊。”
对于苏小武大方分他酥饼吃的行为，林长安也有些意外，他身子往后面移了一下，离下巴碰到的油纸袋远一点，笑道：“小武，你自己吃，我不吃。”
又慢慢回答苏小武的问题，“学堂里人约摸有一百多人吧，穿我这衣裳的人有一半吧，像我们从村子上去的大多都是穿的我这种长衫。”
村里的小孩得到好吃的，大都是不肯分给别人的，都是躲自己家吃的，属于吃完了还要擦擦嘴才出门的那种。
倒不是人不好，这年头物质紧缺，都是靠种地过的人，尚且都吃不饱，谁有闲钱给孩子买零嘴，哪会还有多余的分给别人。
苏小武的大方在村里几乎是没有的。
苏小武倒也不是对谁都大方，比如村里小胖那样的，他连个酥饼渣渣都不会给他。
对他好的，玩得好的，他有一个野果，也会掰成两半给别人分。
林长安虽说不是跟苏小武一起玩的，一是他跟他哥哥年纪差不多，二是他想帮他哥哥打听学堂的事。
苏小武问道：“读书难不难啊？夫子会打人么？”
林长安道：“夫子不打人，但是犯了错，或者课业完不成，夫子会用戒尺打手心，有时候也会罚站。”
苏小武默，罚站还好，要打手心啊，不知道他哥哥能不能受得住。
“三叔，你被打过手心呢？打手心疼不疼？”苏小武又问。
林长安也只当小孩子好奇，对于苏小武问的问题都耐心地回答。
只见他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刚来的时候打过，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一个字也不认识，比别人学的吃力，课业也大多完不成。
被打过手心，也被罚过站。”
苏茉本来是听苏小武和林长安一问一答，她本来也是想打听的的，既然苏小武问了，她就没出声。
这时她接口道：“三叔，那依你看，我们村子里要有人想读书的话，是不是得先会认一些字？”
林长安诧异地看着苏茉，他很聪明，要是苏小武的问题是对学堂的好奇，那么苏茉开口了就不一样了，他认真道：“是这样，得先启蒙。
我也是启蒙晚，到了学堂里，跟我一样的还好，就是镇上来的和附近村子的学子，他们识得的比我们多，懂的比我们多。
而且夫子大都比较偏着他们授课。”
苏茉听懂了，村里来念书的学子基础没有镇上的学子好，学的时候吃力。
苏小文想要念书的话就得先把基础打好。
看来，自己原先让苏小文直接到镇上的学堂上课是不成的了，在这之前得先去私塾启蒙。
苏小文从苏小武跟林长安对话的时候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这里心里也是担忧着，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一个字不认识，念书多半是不成了。
他不由得看向他大姐。
苏茉也看了他一眼，给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问林长安，“三叔，你觉着去哪里启蒙好？”
林长安现在确定了苏茉家是要有人读书了，他也更慎重了，说道：“启蒙的话离我们村不远的山坪村有村学，镇上也有私塾开设了启蒙班，但是镇上的话村子里来的学子……嗯……可能不适应，遇到好的夫子的话还好。”
林长安说的很含蓄了，苏茉也听出意思了，大约是村上的学子因为家境的原因会收到私塾夫子的区别对待。
苏茉点点头：“嗯，那小文要去启蒙的话还是去山坪村，离家也近。
小文，你怎么看？”
苏小文有点结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我听大姐的。”
不同于林长安的了然，村长和二儿子被苏小文要念书的事给惊到了，“小文要念书！”
苏小文低着头没说话。
苏茉笑着接道：“是有这个打算，人得识几个字才行。
大爷爷，二伯，你们看三叔识了字是不是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样了。”
村长点点头，“是这个理。”
家里有个读书人是值得骄傲的事，但也是最烧钱的，三儿子也是举全家之力供着的，供个读书人不容易。
村长跟林长生有些唏嘘，苏家不一样了，或者是说苏茉家不一样了。
不过想到苏茉买地的大手笔，对她来说供个读书人似乎是比他们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村长摸索了一会儿，从衣裳内口袋里掏出几张地契递给苏茉，“小茉，地契办好了，你收好。
刚才在镇外，人来人往的我就没给你。”
苏茉接过地契，打开看了看，笑眯眯道：“谢谢大爷爷，还有二伯。”
车上几人都被苏茉的笑感染到，都露出了笑容。
苏茉让苏小文从背篓里拿了些糖糕出来，大伙也不生分，一人一块的吃起来。
小土豆也饿了，牛车停在路边，找了隐蔽的地方让苏茉去喂奶。
在镇上的时候苏茉也找了地方给小土豆喂过奶了，所以也没有饿坏他。
顾及到小土豆太小了，遇到不平的路，林长生林二伯就会让牛车走慢一点，路平的地方就走快一些。
紧赶慢赶的，天擦黑的时候离村子就剩一里路。
快到村子的时候，就看到村口有火光，是梅花和村长二媳妇，她们举着火把等在村口。
听到牛车的声音，她们就迎着走过去，打了招呼就跟在牛车边走。
边走边说道：“咋这么晚，我们差点就要沿着路去找了。
林二伯赶着牛车道：“你这婆娘咋咋呼呼的，我们这么多人还能丢了不成。”
林二伯母白了他一眼，“谁担心你，我们是担心小茉姐弟三个，还有爹。”
车上的几人也都笑了起来，除了苏茉和苏小武，其他人都从牛车上跳下来，随着车走。
林长安叫人，“二嫂，苏大嫂。”
“咦，长安也回来了。”两人这才看到穿着长衫的林长安。
林二伯母跟林长安边走边说话，梅花靠近了车子一点，看了苏茉和小土豆，问道“天这么黑，他没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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