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傍晚，回到村里，冯老三就带着卓然来到了私塾先生家里，跟他说了这件事。
私塾先生本名叫陆千，字叫什么，冯老三也不知道，村里人一直都喊他陆先生。
人看起来很苍老，脚上还有黄泥，刚从地里回来，见到有客人在，立马换了一身干净的长衫。
头上没什么头发，但留着十来公分的白胡子。
人很瘦，全身上下，基本上是皮包骨头，不过换上这身长衫，看起来还真有点电视剧里的那种感觉，要是再来根辫子，那就更像了。
卓然暗暗想着。
听到卓然的话，陆千抚着白胡子，低头沉思片刻，问道：
“包吃住吗？”
“包，当然包，不仅有吃有住，还有劳务费，如果陆先生能让肉联厂长的儿子，拿到书法大赛的第一名，或许还能让他给您弄个城市户口”
卓然还以为他会提什么条件，感情就是个这。
这倒是让卓然有些诧异了，本以为像陆千这种读书人，多少会有点孔乙己，但现在看来，这种人还是少数，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陆千自信的说道：“那没问题，只要那小孩不是太笨，一个青少年的书法大赛第一，不是什么难事”
卓然说道：“那太好了，既然这样，那我看陆先生，过两天就跟我们一起去城里吧，我那边有两间房，不收您租金，您随便住”
“好，能行”陆千点点头。
离开陆千家里，卓然顿时感觉，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啊，这也太简单了。
而且自己也没花什么钱，就提供了个住的地方。
就算租给别人，一年也才几个钱，这点钱如果直接送给王兴国，那估计水花都看不到一个，转个弯，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回到家里，张婶在归置房间。
冯秀秀跟何雨水推着两小只，在外面散步，卓然特意找了一个木工师傅，做了两辆婴儿车。
“卓然哥，回来了？怎么样，陆先生答应了吗？”冯秀秀问道。
卓然点点头，“答应了，过两天跟我们一起回城”
“卓然哥，这也太麻烦了，肉联厂给咱们厂里供应猪肉，不是应该的吗，干嘛还要费这个功夫送礼啊，而且这礼，送的也太有个性了吧？”何雨水不解。
卓然从何雨水手里接过婴儿车，笑道：“你不懂，人情人情，就是要你求我，我求你，一来二去，这不就熟悉了吗？
再说了，四九城又不是只有一个轧钢厂，还有其他的厂呢，肉联厂要是每个厂里都按照标准来供应，哪里能供应的过来？除了送礼，还能怎么办？”
何雨水撇撇嘴，不满卓然说他对于这种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懂。
卓然也没想要让她弄明白，知道就行了，她一个女孩子，没必要操心这些事，下雨知道回家就好了。
以后改革之后，这些交到厂长，处长，科长之类的，都是宝贵的财富，人脉就是钱。
能在这个年代，当上科长处长，不管是走后门，还是能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说不定这些人，谁就下海了，到时候做起事来，也方便多了。
.......
两天后早上。
收拾好东西之后，卓然和冯老三去请陆千。
昨天忙活了一天，把满月酒弄完了，全村又跟着吃了一顿好的，卓然本来打算不收礼的，但冯老三制止了。
用他的话说，摆酒送礼，这也是人情往来。
如果这次不收礼，那乡亲们可能不会来吃酒，下次人家家里要是办喜事，那是收礼还是不收礼，如果要收礼，那请不请你？
这个口子不能开，开了就乱套了。
所以收礼不能免，不管别人送多送少，咱们照样一个规格接待。
这些规矩习俗方面，卓然自然不如冯老三，就让冯老三全程操办，连陆千家里穷的连饭都吃不饱，都送了五毛钱。
来到陆千家里，“陆先生，咱们走吧”
“好，稍等片刻，我拿些东西”
陆千应了一声，回了房间，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柜子出来，卓然赶紧上前帮忙抬着。
很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保管的很好。
陆千笑道：“这些都是我平时没事看的书籍，还有各大书法名家的字帖，这可是我的宝贝，走哪我都要带着”
卓然点点头，“我说怎么这么重呢，陆先生虽然人在黄泥地，但却从不懈怠，学无止境啊，我也要跟陆先生学习”
“哈哈哈，是极是极”陆千抚着胡子大笑道。
陆千的行李没有多少，就几身换洗的衣服，还占不到这个柜子的一个格子，看来他还是嗜书如命。
卓然直接把柜子扛在肩上，这给陆千看的一愣，没想到城里人的卓然，居然力气这么大，比他经常干农活的人力气都大。
锁好门后，陆千就来到村口，爬上了汽车后斗。
“村长，刘哥，走了，有空再回来看你们”卓然摆摆手，跟乡亲们道别。
“好好，路上慢点，陆老头，你好好帮卓然，把你的脾气收一收，城里不比乡下，不要得罪了领导”
村长不放心的叮嘱陆千，昨天卓然就跟他说过这个事，陆千负责的土地，也让村里人帮忙耕种。
陆千在后斗上，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你别啰嗦了，我又不是小孩，走走走，卓然快开车，不然这老头要把我叨叨死”
卓然哑然失笑，没想到陆千还有这一面。
果然，读书人的脾气，那是风云莫测，跟他说话，一副先生的语气，跟村长说话，就一副老顽童的语气。
打火，踩离合，加油门，汽车冒着黑烟，咕噜噜的离开村里。
中午的时候，回到城里，帮陆千安置好家当，吃过饭后，卓然就带着陆千写的几副字，来到肉联厂。
保卫员查明卓然的身份后，就放他进去了。
直接来到王兴国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进来。
“哟，是卓科长啊，坐坐坐，我还以为你把我儿子的事给都忘了呢，这都半个月了，还没音信”
看见卓然后，王兴国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这事。
卓然笑道：“王厂长久等了，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口水都说干了，人家才答应给我写了几副字，有隶书，草书，楷书，还有瘦金体，人家都有涉及。
先生说了，要看您儿子的悟性如何，如果有天赋，他才答应来城里教您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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