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没有多久就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心头惊讶，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了厨房。
厨房里，顾滟正忙得热火朝天，这回没有人给她烧火，她就只能围着锅边转来转去，大冬天的硬是出了一头汗。
赵氏进来她也没有注意到，只挥着大铲子翻着锅里的兔肉。
她从裴家的地窖里翻出来一筐白萝卜，都说冬天萝卜赛人参，加上冬天肉质最好的兔子一起炖，又好吃又滋补。
兔子很肥，肉也多，赵氏看她小胳膊挥着铲子，翻炒得实在费劲，便伸手去接。
顾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铲子差点砸过去，看见是赵氏，顺势就把铲子递给了她，“婆婆，你可回来了，我累坏了，你快帮帮我。”
赵氏被她逗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你了。”又看了一眼锅里，“这是兔子？”
“是呀！”顾滟攀着她另一只胳膊，兴奋地说：“我今天去山上转了转，结果逮到了一窝兔子，还有两个小的呢，我放到鸡笼里了！”
赵氏惊讶过头，已经有些麻木了，失神道：“还有两个小兔子呢。”
“一公一母，咱们正好养起来，以后就是一大窝兔子了！”
烟雾缭绕的顾滟也没看清她的脸色，自己跑到锅底下给炉膛里塞了一把柴，半天没听到动静，才抬头看赵氏，“婆婆，婆婆，要糊锅啦！”
赵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翻了翻锅里的兔子。
兔肉炒得金黄，用酱油一激，香味一下子全窜了出来，翻炒两下上色，就倒入开水。
随着滋啦声，汤色立刻变得浓稠红亮，看着十分诱人。
趁兔肉炖着，赵氏去看了那两只兔子，小兔子正窝在一起睡觉，肉乎乎的两坨，看着就喜人。
赵氏把顾滟往怀里搂了搂，高兴道：“有滟咱们家真是有福咯！”
顾滟有些尴尬地扣了扣脸，赶紧转移话题，“婆婆你给我买红纸了吗？”
“买了。”赵氏拉着她去了堂屋。
桌子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不少，快过年了，年前赵氏都不打算再去镇上，就连年货也一起买了，才会回来得晚了些。
她拉着顾滟走到桌边，拿出一身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快过年了，给你置办了一身，婆婆眼光不好，你看看喜欢吗？”
裴家现在什么光景顾滟清楚得很，别说衣服了，就连缸里的米也只有薄薄一层，还要紧着裴修年吃，她和赵氏母女，经常吃糙米和豆饭。
顾滟当即鼻头微酸，“婆婆，我不要新衣服，多买点米，还能吃顿好的。”
“傻孩子。”赵氏把她拉到身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这是你到咱家的第一个年，咱们这里是要给新娘子置办一身衣服的。旁人家都有，我不能亏待你。”
“你舅母那么狠心的人，提起你的身世也哭，说你懂事，说她对不起你。婆婆就想这么好的孩子，以后来了，一定要好好疼你，不能再让你受苦了。但婆婆没本事，这衣服也不是啥好料子，以后一定给你买更好的。”
她嗓音轻柔，顾滟听得心中一片酸软，不由把脸埋在赵氏的怀里，藏住自己发红的眼眶，自打奶奶去世，爷爷心里只有他的艺术，再没有人关心过她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
末世里人心冷漠，别人只想从她身上扒一层皮，更没有人在乎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
赵氏轻轻拍着她的背，也很享受顾滟对她的依恋，等顾滟收拾好心情抬起头来，她才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去试试衣服？”
顾滟不愿辜负她这番心意，就去把新衣服穿好，在赵氏面前转圈圈，逗得赵氏直乐。
两人闹了一会，想起来厨房炖的兔子，顾滟就去把衣服换了，又钻进了厨房。
厨房里氤氲着浓郁的肉香，一掀开锅盖，更是香味更是扑鼻。
赵氏把顾滟切好的白萝卜，倒进浓郁的肉汤里，又往炉膛里塞了一把柴。
裴家的四邻，全都闻到了裴家传出来的肉香，大人还好，小孩却顶不住这样的香味，一个个的开始哭闹，大喊着要吃肉。
家长个个被缠得不行，在家里摔锅敲盆，口里骂着孩子，话里却说裴家不地道。
顾滟站在院里听了两句，听得一肚子火气，这是条件不行，这要是有条件，她非做半桌满汉全席出来，馋死他们！
赵氏听见，转身去厨房又切了一个萝卜扔进锅里。
顾滟看见了，知道她这是打算多炖点萝卜出来，等会给他们送去些。
“婆婆，别管他们，他们骂让他们骂好了，咱们还能吃点啥好的都给他们送啊！”顾滟气不过。
赵氏边忙活边说：“都是邻居，平日里也多受他们照顾了。大家都过得清苦，难免心中会有不平，没必要因为点吃的，闹得邻里不和。”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咱们也不是天天吃！”顾滟还是不开心。
赵氏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你不是还想买窗花吗？他们吃了咱们的肉，能不照顾的你生意？”
顾滟没在乡下生活过，城市里大家都是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顾滟没有跟邻居相处的经验，看赵氏心有成算的模样，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就没有再阻止赵氏。
还在赵氏盛好之后，顾滟亲自到四邻家里去送。
什么今天嫂嫂真好看，什么小弟弟又可爱又聪明，什么伯娘家里收拾得真利索，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讲。
把她们哄得笑逐颜开，个个送她到门口。
回家之后，赵氏已经摆好了桌子，裴双双正趴在鸡笼旁边看小兔子，看见她，立刻兴奋地叫道：“兔子，兔子！”
顾滟走过去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可不是兔子！”
裴双双“咯咯”直笑，“嫂嫂，嫂嫂。”
赵氏也笑，“年儿都吃上了，你们也快来吃饭！”
顾滟就拉着裴双双洗好手，坐到了饭桌旁，简单的饭菜，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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