矗立在巨坑中央的塔楼叫通天塔，一共五层。
这座矿场的管事就住在通天塔的五楼。
闫水山宿醉后醒来，头疼的厉害，洗了个冷水脸，又灌了一大碗解酒汤子，终于清醒了。
端着碗喝粥的时候，郝有上楼来听吩咐，闫水山想起昨晚醉了后的情形，转头问他：“昨晚的事，你打听到了多少？”
郝有笑得谄媚，连忙从女奴手里接过擦手巾递给闫水山，“安勇建送来的新奴隶不一般。”
闫水山转到门外露台上，走到桌边坐下，有两个女奴上前来给他捏肩捶背，他舒服的眯了眯眼。
他问：“那小子什么来路？”
郝有道：“他叫杜星敏，是杜氏上会的少爷，平日里被杜家当做眼珠子养的，嗬嗬嗬嗬。”
郝有的笑声不管听了多少次，依然让人觉得瘆得慌。
“啧，还是个有名有姓的少爷。不过，老子可不管这些，到了老子的地盘，管他身份多么尊贵，也得给我乖乖干活。”闫水山闭着眼冷笑一声：“他怎么得罪了上头了？”
“这小子的爹是商会会长，上头估计觉得他不是条听话的狗，拿他细皮嫩肉的儿子敲打敲打。”郝有打听到的也就这么多，“老安的意思是只要人还能喘气就行。”
闫水山睁开眼，眼神透着邪恶的光，点头道：“看来这人活着比死了有用。只要不弄死，那就是随便玩儿呗。天天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坑里，着实无聊的很，就当上头送来个宠物解闷子吧。”
郝有奸笑着附和：“总得找点乐子，大家才能活下去呀。大哥，这次咱们怎么玩？”
闫水山又倚回去闭上眼，慢悠悠地道：“任他在人间如何富贵逍遥，到了这坑里，便是连那脚下泥都不如。商会小少爷平日里必定是吃香的喝辣的，身上绫罗绸缎，身边仆从无数，今日且教教他怎么做一只猪猡好了。”
郝有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笑道：“这样吧，咱们先把他身上那身衣裳扒了。今日，这小子重生成猪猡，不得赤条条得来，才像那么回事嘛。”
闫水山露出满意的笑来，这小子是会来事的，对得起自己平日对他的提拔。
商会小少爷杜星敏自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羞辱，此时此刻，他还蹲在坑洞里挖黑石呢。
不知时辰几何，坑洞里墙壁上悬着的铁链发出撞击的声音。
这声音一响起，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开始推着独轮车往洞口撤去。
杜星敏原本还想问问这声音代表什么，现在看来，是交货下工的啊。
他顿时兴奋起来，下工意味着可以吃饭了吧。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一口饭了，饥肠辘辘下还挨了两次打，他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等到洞口铁栅栏打开，人们推着车出去把货物送到前面空地上，那里已经排列好装货的木箱子。
杜星敏跟在赵观云和曾清山身后出来，他们已经是最后的一拨。
把车推到点货处，杜星敏看到一个着红衣的人在计数，这便是矿坑的账房了。
红衣账房核算完数，对着不远处的监工们点点头，这便是数量足额。
对于不足额的坑洞，这个坑洞里所有人都得被鞭打。
鞭打的监工们力度很大，鞭鞭见血，被打的人瑟瑟缩缩的忍着疼，又不敢躲开，惨叫声连连。
杜星敏如何见过这阵仗，心里庆幸自己所在坑洞完成了货物数量，也明白了为何赵观云那么努力的干活了。
毕竟，没有人想要挨打！
等到货物全部清点好，他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杜星敏胃里空空，已经饿极了。
所有人手脚上拖着锁链哐当哐当往白水河边走去，那边的长桌上堆满了白馒头和馅儿饼。
馒头的香味飘得很远，馅儿饼的味道更是勾人，人们麻木的眼神终于露出了光芒，被馋的。
所有人都听话的站好，一排一排的特别整齐，像极了军营里听训的兵士们。
杜星敏打住自己的念头，把注意力拉到眼前的食物上。
一名蓝衣监工挥舞着鞭子高声道：“今天的馅儿饼是猪肉做的，大管事体谅大家干活辛苦，特意吩咐猪肉不要剁太碎，多放点，让大家解解馋！”
这话说得诱人，不少人伸长了脖子死盯着那些肉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蓝衣监工鞭子指向人群中一个方向，再次高声道：“但是每日总有坑洞完不成货物数量，咱们的银钱总是要被扣减。所以，这肉饼也只有一部分人才能吃到。不过，今天大家运气好，这位新来的商会小少爷愿意让大家吃到肉饼，只要能拿到他身上一件衣物来就能换一个肉饼！”
杜星敏还在感叹这位监工口才真好，起承转折，先抑后扬，用词也妙得很，冷不丁就被他最后两句话给砸懵了。
他妈的！合着要玩儿老子！
杜星敏撒腿就要跑，可是，他忘了手脚还被铁链锁着，刚跑出去几步就踉跄着摔倒在地。
他知道一旦摔倒，如果不及时起来，一定会被那些人摁住再也不能动弹。
他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张大了嘴也不能呼吸，眼睁睁看着附近的人率先围了过来扒他的衣服。
衣料撕扯的声音响在杜星敏耳边，他已经被各种声音震聋了。
手脚却意外的挣扎起来，他对胸前一个人下了死手，用手上的铁链把那人脖子勒断了。
当然，他也没好受到哪里去，也有人用铁链缠上他的脖子，一下子又解开了。
很快，他身上的衣服被撕扯成一条条的，最后，彻底被拽走。
他恍惚中，好似灵魂出了窍，只剩肉体被人肆意拉扯。
闫水山站在通天塔五楼看着下方，以杜星敏为中心，围了一圈又一圈。
若是仔细看，那混乱的旋涡中，赵观云和曾清山在努力地护着杜星敏不被弄死，至于衣服，没了就没了吧。
各区域的监工们都挥舞着鞭子兴奋地呐喊助威，鼓楼高处的守卫们也乐得看热闹。
得了杜星敏衣物的人们又开始相互争抢，那些护住衣物挣脱的人们则发疯一般朝着白水河边跑去。
最后抢得衣物的人都去换了肉饼，狼吞虎咽起来。
这场哄抢衣物的闹剧散去，监工等人的大笑声就越发明显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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