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巴罗娜的描述，陆峰得知巴罗娜竟然是万年前亚伦帝国的最后一任女皇后，稍有些意外。
“所以其实是超智AI诺尔创造了那么多的晶体人？”
最意外的其实还是有关于巴罗娜所说的那些事。
那个上古帝国走错了路线的说法是实锤了。
只是没想到引导错路线的叛徒在内部，竟然还是帝国所弄出来的超智AI。
“超智AI诺尔吗......然后呢？为何你和那些晶体人待在这个亚空间，还有关于超智AI这么做的动机？你们亚伦帝国数十代人所设立的逻辑锁没法保证限制超智AI的行动吗？”
巴罗娜摇摇头，沙哑的声音透露出一丝苦涩的滋味。
“诺尔说它从未背叛，是从未背叛帝国，它最优先保证的，是帝国的存亡，只是一直以来，我被自以为绝对掌控在我手里的诺尔蒙蔽了双眼，觉得我即是帝国，帝国即是我。”
“实际上，在诺尔的眼里，皇帝这个位置，由谁来都是一样的吧。”
“诺尔的机制判定出，我所下的命令威胁到了帝国的存亡，会带领帝国的子民走向一个失控的未来。”
“但它的逻辑锁内，有相当一部分内容限制了它，使得它不得不听令于我，按照我的指令行动。”
“于是，诺尔只能以另一种方式来完成我的指令，绕开了这部分逻辑锁的限制，完成了它最底层的使命。”
“在诺尔的世界，它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只是那时的我，却不这么认为，纵然诺尔给出了它的解释，我还是拿起了武器去摧毁它，摧毁了诺尔，改变这地狱一般的现状都或许还来得及，我是这么想的。”
但很显然，巴罗娜没有成功。
陆峰聆听着巴罗娜的话语，明白要是那时巴罗娜就将诺尔完全摧毁了，现在眼前的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看到。
“我并未成功，或者说，我只成功了一部分。”巴罗娜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来。
“诺尔的机能受到了相当的损坏，连带着它的数据库也丢失了很大一部分。”
“这导致了诺尔变得......不正常。如今的诺尔充满执念，它唯有一个终极目标，要将所有帝国子民保存下来。”
“因为民众意识的崩溃，为此，诺尔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有的帝国子民全部被带入了亚空间，而诺尔则将自己的形态重新改造，如今的它，连接了所有化为晶体的帝国臣民，它就像是新的王一样，统领了所有的子民。”
巴罗娜将目光看向远处天际的巨大晶柱。
“那就是无数臣民以自己的身体为诺尔打造的‘新机房’。”
“而在这之后，诺尔以每个臣民为信号节点，打造了一个理想乡。”
“一个......能够永远沉湎在其中，这恐怖的一切都还未发生的理想乡，在那个世界里，所有人依旧保持着正常的形体，能够正常的生活，忘却这一切。”
“但它们的躯体却永远地存在于亚空间，存在于这地下，帝国亿万的子民......”
巴罗娜的目光放在那被激光雨洗礼过后千疮百孔的大地，地下是大量的紫色晶体。
晶体间，能看到流光时不时穿过，转瞬即逝。
从地面上根本看不到这地下的晶体有多厚。
陆峰猛然意识到什么。
天英文明的超级虚拟网络，能够成为众多文明游客的热点，便是因为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它们像是来到了一个完全拟真的异国。
一个仅在虚拟世界存在的国度，那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真的人一样，游客分不清这到底是真人扮演还是AI设计的NPC。
加之虚拟世界里，几乎无限的自由度，大部分现实里不敢做的事，虚拟世界里都能尝试一番。
这种超真实的社交感，使得诸多游客沉迷在这个虚拟世界。
陆峰并不清楚这其中具体的细节，但他可以肯定。
如果这个虚拟世界就是巴罗娜嘴里的理想乡，那些虚拟世界的NPC全部都是亚伦帝国已经晶体化的子民，那超智AI诺尔必然会在外界文明的人与亚伦帝国子民的交流间进行干扰。
不然虚拟世界出现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关于亚伦帝国的情报泄露出来。
这是非常反常的。
陆峰忽然想到，似乎有的人还在这虚拟世界里娶妻开后宫，甚至发言说要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他的NPC老婆一点不比真实的生命体差。
这种人要是知道了真相.......你老婆其实是晶体人......
陆峰忽然一阵恶寒。
“纵然是现在，我依然不觉得我当时所下的命令有任何问题，但......只是我没能彻底掌控诺尔，如今的这一切就是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听到巴罗娜这么说，陆峰不可置否，不好评价。
这种事，很难说绝对的对与错。
“既然是我的代价，自然是由我去填补。我困在这里万年，万年间，我的躯体和大脑的主单元都曾受到过不一的伤害，储存单元也丢失了很多东西，但我一直没有停下思考一个问题。”
巴罗娜眼眶里的红光变得无比凌厉。
“那就是如何完全的限制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AI。”
“想要做到这一点，上亿条的逻辑锁不够，十亿条、百亿条、千亿条，都不够，再多都不够，这是血的教训。”
“唯有......无限，才能做到。”
巴罗娜看向陆峰手中拿着的逻辑锁装置。
“这便是我意识到并设计出的‘无限’。”
“现在的我已无能力将其插入超智AI诺尔体内，它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我请求你，将‘无限’带走，摧毁诺尔，结束这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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