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晖堂
王夫人是真的伤心了，暮婉儿的事让她很痛心。
“婉儿，你，你太让我失望了。”王夫人痛心疾首，摇着头，“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如何？你为何正路不走，要走邪路？”
暮婉儿本瘫软在地上，听了王夫人的话，自己爬起来。
眼里好像又被注入了能量。
她无所谓一笑，笑得很是凄凉。
“正路，我有正路可以走吗？我如果跟您说，我喜欢南铮哥，您会同意吗？”
“一旦被您知道，我竟然不自量力喜欢南铮哥，您会马上草草把我嫁掉吧。”
王夫人皱眉。
但她心里知道，暮婉儿没说错。
“那你也不能做害人之事啊？”
“我害人了吗？”暮婉儿一个冷笑。
“您一心要让南铮哥娶王思筠。您知道王思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吗？您知道她有多蠢吗？她做得了国公府的主母吗？她根本做不了，她只会让国公府成为笑话。”
“我是害人吗，我是救了国公府！”
“暮婉儿，你给我闭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王思筠哪听得了这种话，上前就要撕打。
“把筠儿拉下去。”王夫人一声冷喝，身边的丫鬟就把王思筠带走。
“姨母，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您曾经寄予厚望的好侄女，遇到事情只会横冲直撞，她当得了这个主母吗？”
“被您讨厌的顾宛舟，她比王思筠强一百倍。您刚才都看到了吧，顾宛舟甚至比您更厉害，更有手段。”
“你！”王夫人直接气到胸口发胀。
暮婉儿从7岁来到国公府，这么多年，竟养了个白眼狼。
反咬自己。
可偏偏暮婉儿句句属实。
王思筠确实扶不起来。
顾宛舟确实有手段。
脸颊发烫，像是被一个个巴掌打在脸上。
再也不想听到暮婉儿说任何话了，恨恨道：“看在你我母女一场，给你一笔银子，离开上京吧。”
“往后怎么样，全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王夫人心痛归心痛，到底也还顾念几分感情。
“多谢姨母。不过婉儿还有句话没说完。自从我来国公府，您确实对我好。可您知道您为何对我好吗?”
暮婉儿又露出那种凄凉的笑：“您不知道吧？我知道。因为我懂事，贴心，懂得讨好您，从不做您不喜欢的事。”
“您知道吗，您对我的好，是我谨小慎微，处处委屈自己讨来的。”
王夫人直接开始捶胸口了。
肺都快气炸了。
养育一场，到最后竟是埋怨。
“你自己的东西回去收拾了吧，即刻离开！”王夫人强撑着起身。
让大家都散了。
看都不看暮婉儿一眼，在于嬷嬷的搀扶下走了。
余下的人，无不唏嘘。
暮婉儿之前给大家的印象，聪慧伶俐又贴心，大家对她都多有夸赞。
眼下的场景，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大嫂走在后面，摇着头，既惋惜又痛心。
刚踏过门槛，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撞击声，紧接着，紫菱惊恐的声音传来。
“小姐！”
“大少夫人，小姐，快救救小姐。”
大嫂回过头去，暮婉儿倒在柱子旁边。
大嫂几步跑过去，只见暮婉儿额头开始潺潺流血。
“快叫府医。”
……
南舟院。
宛舟坐在躺椅里看书。
“小姐……”
白鹭走进里屋，神色低沉，朝她摇了摇头。
宛舟把书盖在隆起的肚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暮婉儿撞头的消息，她刚回来就听说了。
见白鹭摇头，她便知，没救回来。
宛舟叹了口气，没针对此事说什么话。
意外是有的。
国公府对暮婉儿已经够仁慈了。王夫人哪怕失望痛心，但不会在银钱上面亏待她。
离开国公府，她的日子也会比很多人过得好。
但宛舟也能理解。
暮婉儿这个人，心高气傲，离开国公府，出了上京，她啥也不是。
她没法承受那样沉寂的日子。
宛舟没有惋惜。
暮婉儿自己做的选择，也算是为她自己做的事，付出的代价。
没什么可说的。
季南现刚娶的妻子就这样没了。
但外界并不知道。
因为国公府和信阳侯府统一口径，季南现娶的，原本就是信阳侯嫡女王思筠。
哪怕外界有怀疑，可谁会真的为了一件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儿，查根问底。
暮婉儿从此查无此人。
季南现差点跟一个蛇蝎女人同床共枕，受伤了，又出去游历了。
留下王思筠独守空房。
王思筠自己亲手种下的果，余生慢慢吃。
这日，王思筠在南舟院外面，吵着要见宛舟。
“让我进去，我要见顾宛舟。”
“六少夫人，您还是请回吧，将军说了，您不能进去。”
“顾宛舟，你是不是见不了人，你要一辈子缩在这南舟院吗？”
“……”
吵吵个不停。
本来孕后期就烦躁，宛舟实在受不了，走了出去。
“想说什么赶紧说，如果是闲聊的话，我没心情。”宛舟有些不近人情。
“顾宛舟，你怎么这么记仇？我都说了，那些事，都是暮婉儿怂恿我做的……”
“但你做的时候，也一点没手软。”宛舟打断王思筠。
“那你要怎样，一辈子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也不是不行。”宛舟道。
王思筠沉默了一瞬，而后抬头，看着宛舟。
“顾宛舟，我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收到了，还有吗？”宛舟淡淡的。
“你赢了，顾宛舟，我认输。”王思筠又道。
“王思筠，你知道吗，一个不想着赢的人，就不会输。”
“我输赢都不想，所以我无所谓输和赢。”
王思筠沉默了一会儿。从丫鬟手里拿过一个荷包递给宛舟。
“这是我给孩子们的出生礼？”
宛舟看着那荷包，又看向王思筠，皱眉。
“你这是？”
“你生产的时候，我不在上京了，提前给你。”
“我要去找现哥哥，把他找回来。”
宛舟接过那荷包。
“祝你好运。”
她没问王思筠是不是想通了，怎么想通的。那是她的人生，她知道与否，并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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