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芥子站在厨房的洗手台前，她的右手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摸出来的磨刀石。
她没有磨过刀，没怎么下过厨，在这个房子里，她是那个负责坐在餐桌上大方夸赞的那个人。
厨房是五条悟的领域。
他的一天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时间，会耗费在冰箱前。而剩下的百分四十要么分布在客厅，要么就在他自己的房间。
芥子举起菜刀仔细观察刀刃。刀锋并不流畅，但不影响她接下来的使用。
电话里那个男人说，【我比较擅长杀咒术师啦。】
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一派轻松。难不成咒术师是黄瓜吗？还是说，咒术师其实对他而言是一颗能被切两半的西瓜。
芥子把菜刀钉在砧板上，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挂在墙上五条悟的粉红围裙。
五条悟是咒术师，夜蛾正道也是咒术师。芥子已经渐渐知道他们的工作了，虽然不是靠复苏的记忆，但她相信比起寻常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们了。
他们就像另一个层面上的消防员或者警察，拿着高额的工资干着最高危的工作，并且还要时刻不为人知，没有社会的福利保障。
这份没有保障的工作已经足够不公平了，可为什么还有一帮名为诅咒师的混账，要对他们进行二次危害呢？
诅咒师。这一名词来自七海建人的科普。
事先申明，芥子发消息问他们时，比赛已经结束了。芥子输了，输给了灰原雄。
【学姐，真的很巧呢，我的邻居居然是窗在新宿分局的辅助监督。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电话里，灰原雄是这么说的。
芥子输给了强运。但某种意义上，她也是被运气眷顾的那个人。
【咒杀？我要是没记错不是诅咒师网站吗？】
芥子开着免提，七海建人困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他是最后一名，无比稳妥，毫无意外事件发生的，最后一名。
七海几乎可以成为最典型的普通人代表，因为他不仅没有辅助监督的邻居，也没有在刷网站的百分之一的几率里，点进诅咒师网站。
【我记得那个网站是加密的。当时总监部那帮高层还花钱找人攻克，都没能黑进去。】
看吧，百分之一。但芥子一点都不觉得幸运。
“诅咒师群体存在好人吗？”芥子磨刀的时候其实有点犹豫，她不想因为偏见而伤害任何无辜的人。
【据我所知，没有。会沦为诅咒师的人，不是用术式伤害人类，就是搞邪术。稍微正常一点的，只是叛逃不伤人的，非常少，因为他们最后还是会选择猎杀普通人的工作。】七海说。
“也就是说，假如我作为遭遇咒灵袭击的普通人，无意中真的联系到了诅咒师，我也没有好下场咯？”
【学姐，你没有真的约诅咒师上门吧。】了解灰原雄的芥子幽幽开口。
“没有啊。”芥子的手搭在刀柄上，“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有钓鱼执法的意思。”
【真的吗？】灰原雄明显不信。
“真的。”芥子心虚，但能硬撑。
她不要放过电话里那个草菅人命的诅咒师，她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那就好。】
电话聊天就是这个好处，灰原雄完全看不到芥子显然易见的心虚。
【诅咒师都很凶残，他们不存在人性，是没有办法被教化的。】七海建人那边传来了茶具相碰的脆响，芥子猜他可能正坐在仙品的客厅里，优雅的喝着咖啡。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客厅，简直儿童乐园。
【学姐，诅咒师不可能被绳之以法哦。】灰原雄说，【你知道为什么咒术界提倡死刑吗？】
“不知道。”芥子拿着电话走到客厅，三五下把五条悟摊在茶几上的乐高零件拼好。
【因为常规监狱关不住。诅咒师就算沦为阶下囚，身带手铐，脚链，只要他身上咒力仍在，无论是铁栏电网，还是手持枪械的警卫人员，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高专不是有能关押的地方吗？既然有这样的地方存在，说明也是有办法的。”
关于高专咒术师的监牢这件事，还是五条悟跟芥子说的。那次他会提起来，是因为芥子正在陪他打游戏，而游戏里正巧有相关设定。
涉及到灰原雄的盲区，他表达的有些支吾。倒是七海建人替他补上了。
【不是没有能力。以我对高层那帮老爷爷们的了解，而是他们觉得直接杀掉，更有性价比。】
“啧。”
芥子一个不留神捏碎了刚拼起来的一小块城墙。虽然对于咒术界高层的腐朽早有耳闻，但还是很让她不爽。
【芥子学姐，诅咒师群体你还是暂且忽视他们吧。】七海建议道，【就算你抓到了，除了杀死他们之外，你也没有办法处置他们的。还不如留给咒术界。】
留给咒术界？留给咒术界杀死他们吗？且不说直接死刑的问题，就说现在，她就是个满心期待能有人帮忙解决灵异的普通人。
诅咒师要是真能上门除灵，自然是好事，常人又不知道什么诅咒师，咒术师。大家只想烦恼被清除，回归正常生活。
但要是诅咒师不仅解决不了咒灵，还想着把雇主解决了呢？
芥子环顾房子一圈，这里充斥着五条悟重金砸的奢侈品。
最贵的电视，白金版游戏机，几千万的表，几百万的墨镜，像丢糖纸一样随意的丢在客厅的各个角落。还有那些贵到让芥子肉疼的衣服，玄关上用来下馆子的一卷一卷现金。
诅咒师没有人性，是不是也侧面说明没有道德底线呢？
芥子挂掉学弟们的电话后把乐高拼好，拿着菜刀坐在客厅。在距离约好的诅咒师上门的十几分钟里，她为这次实验的结果感到难过。
常人在这个世界生活太难了。运气好一点，能像灰原雄那样邻居就是相关人士。可这个世界运气好的人真的不多，多的都是像芥子或者七海建人那样，要么走投无路纯等死，要么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仅咒灵没解决，还惹上大麻烦。
闷重开门声响起，芥子没有锁门。
陌生的男人一边说着，“我进来咯”，一边轻轻的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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