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谅沉默，压抑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
“我变成了异能者，原始基因会消失，对你就没有价值了，是吗？”吴湘的声音轻轻，却像一把锥子扎在他心里。
“你——”于谅喉结滚动，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他回头看吴湘，眼神里闪过一丝动摇，但很快又被冷硬掩盖：“别乱猜，而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讨论？”吴湘睨着他，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等你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废物之后吗？”
于谅几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像被她的话狠狠推了一把。他心里少有地烦躁混乱，不安、焦虑、失望、还有些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惜倾尽所有，费尽千辛万苦守护沉睡的吴湘，等了她半个多世纪，只待她醒来能好好研究原始基因，修补社会的分裂、拯救人类的未来，她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为了她，他可以将组织放到一旁，可以为她以身犯险、深入虎穴，可没想到，她变了，变成一个异能者？拍卖时，摩根说检查过，她没有“蓝眼”，不是异能者，可如今他亲眼所见，不是异能又是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他暂时无法直视吴湘，无法体贴她那双从温暖变得得冰冷的眼睛。
她怨他，他该怪谁？这可不单单是他们俩之间的事。
“我们先离开这里。”于谅沉声说，刻意避开她的问题，伸手去拉她，“我送你上飞机。”
吴湘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的直升机，声音也跟着冷下来：“这几步路，我自己会走。”
“吴湘！”于谅抬高了音量，语气中透着烦躁，“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你听我——”
“闹情绪？”吴湘打断他，眼中涌起一股难以掩饰的怒意，但语调却又是平静的，“你以为我在闹情绪？”
他的话像是一把无情的利刃，直直刺进吴湘的心。她终于明白了——他看重的只有她的研究价值，那份曾经的温柔与优待，原来只是源自一种冷漠的目的，想到这，她深深呼吸，努力控制自己。
她盯着于谅，突然觉得自己可笑，竟然忘了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无论是将她秘密地藏了几十年，或是适时地对她释放善意，还是用小玉跟她做交易，哪一个不是精心策划的结果？他那么多手下各个肝脑涂地，他操纵人心的手段可不一般，她怎么竟会那么快就信任他了？
吴湘勾勾嘴角，再看向他时已经是一副冷漠和疏离的表情：“15分钟快到了，你该去找他们了。”
“吴湘，你不要这样。”于谅也来了脾气，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还能不能理性地谈话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毕竟，我们只是临时的合作关系。”说着，她绕开他，朝直升机走去，鞋底踩在沙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有些刺耳，好像在嘲讽好不容易建立的默契和信任是多么脆弱。
夜风拂过，寒冷渗入骨髓，于谅觉得自己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万分狼狈。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情绪中脱离出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乌尔瓦和那些孩子们还在山里等着他，他得快点带他们上飞机离开这里。
但就在转身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吴湘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湘儿……”
于谅咬了咬牙，转身奔向黑黝黝的大山。
吴湘快步走向直升机，风刀似的寒意卷过脸颊，却掩盖不了眼前那阴森的景象：起落架的阴影下，隐约蜷缩着一个黑洞洞的身影。
她停住脚步，屏住呼吸，试图感知危险。然而，空气中寂静得诡异，连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她走近一看，那是一个穿着飞行服的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他的背上被戳出了几个骇人的洞，焦黑的衣服与皮肉早已烧成了一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吴湘皱起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可怖的画面——那柄血红的长刃无情地穿透他的身体，高温灼烧着他的血肉，血液因凝结失败从伤口汩汩涌出。
失血、剧痛、最终失去意识，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死亡。
起落架下的土地被血液染成黑红色，如同开出了一片妖异的彼岸花，在直升机下无声地凋零。
吴湘面无表情，心中卸去了所有心理负担——刚才对那那三人没有手下留情真是太正确了，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回想起刚刚小爪突袭的短短几分钟，自己意外窥探到了这些人的记忆——他们是“影龙卫”，天龙国元首的秘密部队；而追捕她的西方将军弥杉，竟是那元首的义子。
一对嗜血如狂的父子，真是令人作呕。
吴湘握住直升机舱门边的扶手，脚尖一蹬跃了进去，随即关上舱门，隔绝了外头刺骨的寒风。
她环顾四周，舱内空间十分宽敞，堆放着一箱箱货物，像是食材；驾驶舱却令她感到意外，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没有她印象中复杂的控制面板视，野极其开阔。但在这漆黑的夜晚，过于敞开的环境反而让人生出一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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