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们的车坏了，新会也跟我们想的不一样，现在回不去，能借住一下吗？我们每天付五毛钱怎么样。”
“小女娃，现在可不允许这样，尤其是你们这种串联来的学生娃娃。”
芸香品着这句回答，没说不愿意，说的是不允许，他手里捡零件的动作也一直没停。
“大叔，我们在这荒郊野岭的，都不知道怎么办，而且我们保证，除了住，那些城里讨论的事情一点儿不沾，还能提供感谢。”
男人站起来，“要不是看你们三个乐呵呵地从我旁边骑过去，就你们这年龄，还真不敢答应。”
“谢谢大叔”芸香丝毫不在意男人的有色眼镜，笑眯眯地问，“大叔姓什么，我们能怎么感谢你呢？”
“姓孙，到时候你们给我讲讲这自行车咋弄的就行。”
“当然”李景安从一堆零件里抬头，“孙叔，到时候你还能跟我一起修一遍。”
李景时拉住芸香的衣角，“姐姐，知识就是金钱？”
“噗”芸香抹掉他脸上的灰，“知识就是力量。”
孙叔重新背上背篓，“读书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有意思些，你们弄好没，收拾收拾走了。”
“弄完了”李景安把最后一个袋子打上结，扛上一袋，准备拿另一袋的时，被一只温润而光泽的手提走了，抬头，是那个熟悉的背影。
路上空旷，芸香没再牵着李景时，任由他自己跑，“孙叔，我们这片，有没有什么很有名的东西呢，像吃的，用的之类。”
“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能很有名，你问这些来干嘛？”
身旁的打量让人无法忽视，芸香云淡风轻地转头，“到了新地方，当然是先了解一下咯，不然聊什么，不说话怪尴尬的。”
“可你的问题很怪，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东西就那些，大家知道的也是那些，怎么有名。”
芸香牵起弟弟，抬脚往村里走，“呃，可能本地人看什么都差不多，外地人看什么都新鲜。”
“走错了。”
“啊，我说错了吗？”
“不是，我说的是你路走错了，朝这边走。”
“啊？”芸香看着另一条通往山上的路，“孙叔，你不住生产队里？”
“山上，也属于生产队。”
芸香脚没动，看向山下的房子。
非常聚集，不能说明什么，但感觉队里的人都更倾向于住一起。
生产队会允许单独的一户住山上吗？
住山上怎么吃大锅饭，划分自留地呢。
芸香心中警铃大作，可都答应了在孙叔那儿借住。
还是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比较好。
“孙叔，我们三个还小，不敢上去了。”
孙叔一下不动，“说借住的是你，说不住的也是你，耍着我好玩儿。”
芸香把李景时拉到自己身后，“孙叔，抱歉，是我没问清位置，山上太偏僻了，我们确实不敢，耽搁你这一段路，你看怎么处理比较好。”
孙叔眉头紧锁，“怎么处理，你答应了给我讲自行车咋弄的。”
李景安摸了摸包，“孙叔，我有这个车的图纸，要不给你一份”
“我又看不懂，要图纸有啥用。”
“图纸很详细，你看得懂的”李景安拿出一叠图纸，“你看，上面还标了尺寸。”
芸香只想早点结束，“叔，我们还得去找住处，实在是没时间多聊了，图纸给你，就先走了啊”说完给李景安使个眼色，拉住李景时就往回走。
万幸的是孙叔没有跟上来。
找个没人的山坳，起一堆火。
火光在芸香脸上跳跃。
“景安、景时对不起，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没有考虑到长久住宿问题，没问清楚孙叔家住哪儿，还害我们资料丢了；提出住别人家里这个想法，没考虑到中间的人际关系、信任问题、并且不能保证对方一定是好人。”
李景时靠在芸香身上，“姐姐，我这两天到处玩儿，其实很开心的。”
“我也是，那个资料我都能背下来，不影响。”
李景安开始揉芸香的脸，“你安慰我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要说对不起了，这不跟我的自行车一样，第一次总有些问题的，后面试着试着就好了。”
“嗯”芸香发现脸被揉着不好说话，把李景安的手稍微拿远了点，“你俩知道吗，今天看到那条上山的路，我后背发凉，可明面上，我找不出孙叔的任何异常。”
李景安坐到芸香旁边，“我也不想上山，而且在孙叔的眼皮子底下，我们要找东西感觉有点难，问消息也难。”
“嗯，我们不迂回了，直接拿东西去偏远点的地方问，要么住野外，要么住供销社，可疑点就可疑点吧”芸香揉乱李景时的头发，“景时，你以后要跟我们住野外咯。”
李景时拍拍胸脯，“之前干旱的时候我们就住野外，我不怕。”
确实，住野外对于三个人来说像是呼吸一样自然，早上边打猎边找东西，找到五株茶树，三株茉莉花树。
放在一个隐蔽的位置，朝附近的生产队走。
按照计划芸香拿上六只兔子和五只野鸡去换东西，李景安就负责保证景时的安全。
走进生产队就有人围了上来，“你们找谁？”
“我们找生产队长，想换点东西。”
人群让出条路，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找我干什么，又换什么？”
“我们想用兔子换鸭子，兔子好养，只吃草，繁殖还快，一年有6—8窝，一窝4—12只，很快就能做到全村都有兔肉吃。”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生产队长打量着芸香，“说的这么好听，你为什么要鸭子。”
“因为我们没有，想要，就这么简单，您要换吗？要换我换两只。”
生产队长提起一只兔子，“这养得活？”
“兔子很好养的，养牲畜没有谁敢做百分之百的保证，但我能说十户里有九户都能养活，像队里这种养鸭子的老手，鸭子有时候不也要死一两个。”
芸香观察着这群人，脸上没什么恶意，小声讨论的也都倾向于换，身体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那我们换”生产队长提着两只兔子，还是觉得有点少，“你剩余的兔子换吗？我们多换点，养起来的机会大些。”
芸香等的就是这句话，“换，不过想换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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