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姑娘把话说完，先别急着哭啊！”
卜安瞧惜夏直抹泪，噘着嘴还生气，连忙上前安抚替她擦眼泪。
“姑娘身子不适，你还这般闹腾，岂不是存心叫姑娘伤心？”
驻月已经和颜悦色，笑着解释道
“我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君上也无法相随。我自然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这里的一切，但是……我若是再留下，大抵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的语气苍白无力，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君上不跟姑娘一块儿去吗？只留姑娘一人？”
吕瑶也不懂这话何意。
“姑娘是去看病？是去很远的地方调养身子吗？”
驻月点点头
“是的，君上国事繁重，自然不能天天同我在一块儿，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我的病情复杂，一时半会好不了，所以……我这一走，咱们大抵，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怎么如此突然？！”
吕瑶摇头不信
“你要去哪儿？再远我也要跟着你啊！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是个自由身，不管姑娘去哪里，我都能跟随的！请你带上我！”
“瑶瑶……”
驻月笑道
“我已经把你托付给王巡了，他答应我的，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叫你伤心流泪，所以，我一走，你便跟着他出宫吧！”
“不……不……”
吕瑶摇头直流泪。
“还有惜夏和卜安。”
她看向眼前这两个低声抽泣的朋友
“君上答应我，若是你们愿意出宫，便给你们在咸阳置房，你们可以做对寻常小夫妻。若是不舍秦宫，君上便将你们带在身旁，做他的近身侍从，他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不管哪条路，你们都可以自由选择。”
“姑娘……”
这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
“我们是想跟着姑娘啊！姑娘难道舍得我们这几人吗？我们寻常虽是主仆，可一直把姑娘当作亲人啊！如今姑娘突然要走，叫我们几人怎么舍得呀！！”
寻常清净的凝心阁，这会儿有着低声的抽泣声，三人在驻月面前哭作一团，惹得她自个儿也是眼泪直流
“对不起了，我也舍不得你们每个人，可事发突然，我也是身不由己，请你们不要怪我，若是可以……我也想永远留下，永远与你们相伴的……”
驻月哭的厉害，浑身颤抖，众人见状又连忙扶过她的身子，四人抱作一团，哭的不成人形。
“我从来也没想过会离开你们，与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做梦般快乐，我在这个时代能遇见你们，是我的荣幸，我怎敢忘了你们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考虑不了太多，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保你们之后的幸福安稳，请你们不要怪我。”
驻月倚在吕瑶怀中哭泣道
“我若不在了，请你们每年替我去秋楚的坟前上柱香，告诉她，我想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她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
“姑娘也不要君上了吗？姑娘与君上的感情这般好，难道也要放手了吗？”
惜夏的话音刚落，门口却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是孤决定让月儿走的。”
四个人哭花了脸，揉了揉眼睛才看清门口站着的是何人。
嬴政站在门口许久，瞧着屋里主仆几人哭作一团也不忍打搅，这跟在身旁的李善全早已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众人见国君来了，这才整理好情绪，将眼泪擦干。
今夜的凝心阁，氛围异常凝重，大伙都明白，相聚的日子，也仅有当下的这一夜了。
“你们不舍月儿，孤能理解。”
嬴政自顾自坐到桌案前，也是神色忧愁。
“可是她若不走，便是死路一条，孤纵使有千万不舍，也只能送她离开的。你们……就不要哭天抢地的，这样更惹得月儿难过，你们瞧瞧……她还有多少力气来哭呢？”
嬴政眼里的不舍无法遮掩，众人都明白，眼前的国君定是比自己痛苦万倍。
“月儿已经安排好你们这几人的后路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哪里还有欠缺的，都要和孤说。”
嬴政理了理情绪，终于将分离的悲伤压了下去。
“你们寻常伺候月儿周到，又忠心，孤定会厚赏你们的……”
多日不笑的国君，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所以，有什么要求不要不敢说。”
三人齐齐跪下，摇头哭道
“奴才们哪里会有不满呢，只是一想到要与姑娘分别，心里头便是难过无法言语，咱们，咱们都不舍得姑娘……”
驻月倚在嬴政身上抹着无法停止的眼泪，又在嬴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瑶瑶……”
她轻唤着，声音虽是没什么力气，却还是撑着再度唤了一遍众人的名字
“惜夏……”
她笑着
“卜安……”
最后转身看向李善全
“李公公……”
李善全受宠若惊，刚还算冷静，这会儿又是老泪纵横，点头直应。
“都说宫中生活凶险万分，我虽几度遭难，但幸好有诸位的帮助，才能使我化险为夷。我在宫中的这四年，很快乐，能与诸位相遇，三生有幸，此生不忘！”
随后又朝众人屈身行礼。
“谢谢你们的照顾。”
四人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李善全哭的直打颤，声泪俱下地叹道
“姑娘行此大礼，实在是折煞了奴才们啊！！姑娘这一走，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呀！咱们也会记得姑娘的，这辈子都忘不了……”
众人已有千般不舍，何况是国君呢？几人明白，抹着泪纷纷退出了屋子，给他们留下最后的相处时光。
“瞧他们哭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李善全哭成这样，看样子他真的很疼你。”
嬴政搂着驻月笑得无奈，两人倚在窗台前望向天幕下的明月。
“明天，你便要跟我一块儿去雍城了，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若是身子不适，定要跟我说。”
驻月点点头。
“因为你的身子不适合繁杂劳累的事，所以昏礼封后都从简了，不过该给的，孤一个也不会落下。”
“明天之后，我便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了？”
驻月难得露出了几分调皮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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