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楼层中，恐惧的人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如同一只只无家可归的幽灵。
急促的脚步声此起彼伏，闪烁的光亮照着脚下的路，在地上投出或短或长的影子，歪歪斜斜地不停摇晃。
每个人都绷紧了全身的神经，瞪大眼睛盯着被手机照亮的小小四周，时刻提防着那个不知何时会蹿出来的食人恶鬼。
一个男人的手机没电了，于是他只能尽量地去靠近别人，希望借助他们身侧的光亮来躲避那只藏在阴影中的鬼。
他已经把注意力提到了最高，非常努力地在观察着地面，十二分地警惕着。
然而还是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的脚下，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点如涟漪般荡开，迅速扩散为了半径一米左右的黑色圆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在圆圈形成的瞬间，他毫无反抗之力地坠了下去，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下坠，下坠，下坠。
眨眼之间，他坠入了永无止境的可怕深渊。
直到数秒之后，周围的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那个男人不见了，顿时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先后慌忙逃离了此处。
类似的情形在各处接连上演，而且频率也越来越快，发生得越来越猝不及防。
随着吞噬的人数不断增多，这只诡异渐渐地彻底苏醒过来，开始展露它真正的獠牙。
恐惧在不断发酵，人们的心头悄然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一颗颗名为绝望的种子被这阴霾投在心田，飞快地生根发芽，成长壮大。
过不了多久，这里所有人的灵魂都将被绝望吞噬殆尽。
走廊尽头的厕所门口。
方源站在外面，看着地上由洗手池中漫溢而出的水形成的小水池，终于确定了心中的那个答案。
“小李同志他的判断没有错，无论这个鬼地方到底是哪里，都绝不可能是现实世界……那么意识空间的猜测大概率就是成立的。”
他说着蹲了下来，把手伸进水中摸了摸。
好凉好凉。
明明是炎炎夏日，这水却好像是冰柜里快结冰的水那样冷。
“方警官，既然你的疑惑已经解决，那么可以把枪借给我了吗？”
在他身后的张齐也跟着松了口气，期待地伸出了手。
“嗯，当然没问题。”方源释然一笑，“反正这里也不是现实世界，那么就算把弹匣打完了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因为不管是子弹也好还是枪也好，它们都是假的。”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定失败的风险，你真的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那是自然，比起被困死在这里的大恐怖，一点小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张齐自信满满地说，“李哥敢，吴清明那小子也敢，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见他赴死的决心如此坚定，方源认可般点点头，把枪递给了张齐。
“应该不用我教你怎么用了吧？”
“不用不用，李哥已经用生命为我演示了一番操作，我要是还不会，那我干脆喂狗得了。”
张齐笑着摆摆手，解开了手枪的保险栓，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方警官，那我就先走了，在外面等你。”
“好。”
“方警官，你说我应该不会真的死掉吧，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的。”
“方警官，能不能把应该二字去掉，我忽然有点害怕。”
“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方警官，你这枪怎么这么重呀，哎呀我的手好酸啊，我的手在抖，万一打歪了就不好了，我还是先歇一会吧。”
方源：“……”
不是说不怕的嘛，你这么扭扭捏捏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张齐重新抬起枪指向自己的脑袋。
“方警官，不骗你，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啊！”
“嗯，你快走吧。”
“我走了，你不要想我。”
张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喀啦’一声，他扣动了扳机。
但是预想中的枪击声并未响起。
“方、方警官，怎么回事啊，你这枪是坏了还是没子弹了，为啥一点反应都没有？”张齐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响起。
方源愣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好像忘记上膛了，我还以为你不用教的。”
“可我记得李哥开枪自杀的时候没有上膛，只打开了保险啊？”
“因为那之前我上膛了。”
张齐：“……”
方源给枪上了膛，打开保险，再次递给张齐。
“方警官，我真的真的走了啊！”
“慢走，不送。”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黄豆大的黑点无声出现在了张齐的脚下，呈涟漪般扩散开来。
方源一直低头紧盯着地面，在黑圈显露的瞬间就发现了异常，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跳出一步，同时急忙喝道：
“闪开！”
“啊？什么？”
张齐吓得手一抖，手中的枪也跟着走火了，也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去。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张齐的身影诡异地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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