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广场之人身长八尺，身穿粗麻制的上衣下裤，额上用粗麻布条系了一圈，布鞋前面破了个洞，露出点脚趾。
不仅是贩夫走卒的打扮、这身衣服在这个初冬季节还显得很单薄。
不过他没有因自己的穿着粗陋而自卑。
他坦然立在广场中间，面对众人侃侃而谈：
“我刚才听了大家的议论，实在是忍不住出来说几句。”
有士子斥责他：
“你是何人？今日是斗才大会，你也敢来此大放厥词？”
“既然是斗才大会，那比的就是才气，又没限制身份，我为何不能说？”
这人说完后看向陈述生：“请问陈大人，我可能说？”
陈述生道：
“按规则，得先报名才能参加斗才大会，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
斗才大会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择选良才，你如果有高论可以说，只是你毕竟没有事先报名，因此不能参加名次评选。”
这人道：
“大人的意思我懂，我诗文不行，就算报名参加斗才大会也过不了第一关。
不过对于辩论的题目‘论世家的存在’我倒有些浅见。”
“你说。”
叶无唯在二楼包间听不见下面广场说些什么，不过他突然对这个兀鹫产生了兴趣。
他转身对祁无双道：“我下去看看热闹。”
说完叶无唯又朝三位家主点了下头就离开了，根本不等祁无双答应。
三位家主为叶无唯如此大胆捏了口气，不由自主看向祁无双，却没从祁无双脸上看出不悦。
祁无双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向楼下广场。
他因内力深厚、视力与耳力都比叶无唯好，将楼下广场这人的外表看了个清楚。
这人面容粗犷、肤色黝黑、穿着粗陋，但那神情却与叶无唯当初身为乞丐却毫不露怯如出一辙。
祁无双明白叶无唯是对何事感兴趣了。
他对三位家主道：“我们也下去看热闹。”
叶无唯走到陈述生身边坐下，看向正在侃侃而谈之人。
这一打量，叶无唯脑袋中冒出来的是《三国演义》中罗贯中对张飞相貌的描叙：
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
这人道：
“我认为世家存在主要的危害有三：
首先，世家大族通过世代为官、占据了权力的高位，形成了对权力的垄断。
这种垄断导致社会流动性的减少，阻碍了新兴阶层和人才的上升通道，不利于社会的公平和进步。
其次，世家大族割据一方，有自己的军队，不上交朝廷财税，久而久之，必对皇权造成威胁。
再者，世家掌握着大部分田地，粮食乃百姓生存的根本，久而久之必定引来民乱，不利于朝廷稳定。”
听这人说完，叶无唯问：
“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你自己的观点还是听人所说？”
“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
“你上过学？”
“我没有正式进过学堂。
小时候在学堂打临工，偷听了些先生授课。
年纪大了后，自己买了些书看，有不懂的地方会去请教隔壁先生。”
“你叫什么名字？做何营生？”
“我叫雷大洪，目前替人做些卖力气的活计谋生。”
“既然你读过书，此次科举可有报名？”
“我没有报名。”
“为何？”
“一是我读书原本是自己瞎读瞎琢磨，没有正式拜过先生，就算报名参加科考也难考上。
二是我家中尚有一个瞎眼老母需要照顾，我没有精力全心向学。”
就在这时，祁无双他们到了。
聂家主走到叶无唯身边道：
“这个雷大洪我认识，是个孝子，他爹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娘哭瞎了双眼，家中生计全落到他一个人身上。
他平日经常送货到流风阁，人很勤快、也细心。”
见是个知根知底的，叶无唯心中有主意。
“我见你身高八尺，可会些拳脚功夫？”
“虽然没练过，但我天生就有股蛮力，寻常一个人打十几个壮汉不成问题。”
叶无唯看向跟在祁无双身边的祁武，“祁武，你试试他的身手。”
祁武上前试了雷大洪几招，然后对叶无唯道：“当个护卫不成问题。”
叶无唯问雷大洪：
“陈詹士是我朋友，他在安都还要待一段时日，我雇你当他在安都这段时日的护卫你可愿意？”
叶无唯这么做有他的用意：
一是陈述生接下来要和忽木汗他们谈判，身边多个身手不错的人保护总归是好的。
二是见雷大洪有几分见识所以才将他安排到陈述生身边，看他是否是个可造之才。
雷大洪明白叶无唯是想给他机会。
他早就听说陈述生博学多才，如今能给陈述生当一段时间的护卫自然愿意。
“如果能当陈大人的护卫，就算工钱给得低些我也愿意。”
“不过我也同你说好，陈詹士事务繁忙，你虽为他的护卫，能否得他指点全凭他的意愿，你切不可因此生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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