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一室温暖中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赵明宣忽然扶住陆明珠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神采奕奕地说道：“等你生下孩子，朕就封你做贵妃……不，不用等到那个时候，朕现在就封你做贵妃。”
看着赵明宣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模样，陆明珠赶忙拉住他的手。
“陛下，臣妾这个昭仪做的挺好的，不想做什么贵妃。”
孩子还没生就被推到贵妃的位置，她怕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陆明珠的手指搭在赵明宣的腕上，赵明宣因喜悦而蓬勃的脉搏在她的指尖不断跃动。
忽然间，陆明珠眸光微微闪烁。
赵明宣却什么也没有察觉，仍然像个孩子一样，不依不饶地问她：“不封贵妃，至少也得先封个贤妃，对了，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朕，朕都帮你找来。”
见陆明珠没有答话，反而神色有些异样，赵明宣便托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
“你怎么了？”
陆明珠笑了笑，“陛下不是问臣妾想要什么吗？臣妾一时也没想起来，不如陛下就先欠着，等臣妾想到了再告诉陛下。”
陆明珠的性格向来都是如此，赵明宣只好点头答应。
这晚，赵明宣在迎仙宫流连了许久，考虑到陆明珠如今怀有身孕，最后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听从陆明珠的劝告，依依不舍地在夜色落幕后去了别处。
等他走后，陆明珠独自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素雪进来端了杯温水给她，陆明珠接过后却没有喝，而是捧着杯子继续愣神。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陆明珠以药物避孕多年，素雪以为她是对骤然有孕还不适应，便小声安慰道：“娘娘，这个孩子您迟早要有的，不然陛下那边您交代不过去。
如今您刚停了药，孩子就来了，就说明这孩子也算是跟您有缘分，您可不能……”
陆明珠抬眸，笑着说道：“你想哪去了，怎么说也是我的骨肉，既然来了，我自然会好好待这个孩子。”
素雪这才松了口气，“那您刚刚想什么呢？脸色那么难看，奴婢进来时被您吓了一跳。”
陆明珠看着她，眼神深邃，如黑夜中莫不可测的海水。
“我刚刚无意中摸到了陛下的脉，陛下最近似乎服用过某种药……”
“什么？”素雪惊呼一声，又连忙掩住口。
她回身看了眼关好的房门，又回头对陆明珠说道：“娘娘，那您知道是什么药吗？”
陆明珠抬起自己的右手，端详着保养得宜的手指，细细地回忆着刚刚还在指尖跃动的脉搏。
“是能助兴并让人精神极其振奋的东西，有点像五石散，反正不是什么好药。”
素雪皱起眉，“陛下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她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间恍然大悟。
“奴婢知道了，一定是孟婕妤，一定是她为了争宠留住陛下，才用这种下作手段。”
陆明珠回忆着下午看到赵明宣时的情形，慢慢地靠回身后的枕头上。
“我下午见到陛下时，他双目赤红，情绪异常激动，盛怒之下竟然要杀了太子。
这件事中，恐怕不只是他受了别人挑唆这么简单，那味药把陛下激愤的情绪一下子放大了许多倍，在这个过程中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素雪赶忙问道：“那陛下现在的身体如何？”
“幸好陛下如今服用的不多，时日也短，从现在开始好好调理，还是能把身体养回来的，只是……”
陆明珠微微蹙起眉头，“也不知服药这件事陛下是被蒙在鼓里，还是他自己要吃的……”
她闭上眼睛，只觉得心累。
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赵明宣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下了这味药，那自己把事情捅出来，少不得要在后宫掀起一番风浪。
而且，如果真是孟庭兰做的，她身后有孟家与郑家，在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情况下，自己非但不能拿她怎么样，恐怕还会惹祸上身。
可若是赵明宣是自愿服用这些药物的，那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岂不是打了赵明宣的脸？
素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那娘娘要不要和皇后娘娘商量商量？”
陆明珠摇了摇头。
“我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轻易开口为妙，再说了，就算告诉了皇后，恐怕也无济于事，你觉得皇后现在是能管住陛下，还是能管住孟婕妤？”
素雪一想到孟庭兰平日得意忘形的样子，也唉声叹气起来。
“那娘娘打算怎么办？装作不知道吗？”
陆明珠想了一会儿，把一只手放在了小腹上。
她刚刚知道那里住进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如今她还只觉得新鲜，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好歹也是我孩子的爹，总不能真不管吧，不过到底要怎么管，我一时也没想出什么法子，先等等再说吧。”
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太子呢？”
素雪低声答道：“下午您晕倒以后，陛下就抱着您回了咱们宫里，当时乱作一团，奴婢也就没顾上太子那边。
等您没事以后，奴婢才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太子果然按照您的吩咐去了淳惠太妃宫里，现在也还在，怕是一时半刻不敢回东宫，也不敢回皇后那里。”
陆明珠低低地应了一声。
“陛下真要有心找他，别说是淳惠太妃那里，就算皇太后还在世，太子躲去她那儿也照样会被揪出来……”
想到赵明宣知道她有孩子后那副欣喜若狂的模样，陆明珠揣摩着他的心思。
“我腹中如今有了孩子，陛下大约是因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对太子生出了几分怜惜，暂时应该不会追着太子要他的命了。”
两人正说着话，皇后的赏赐便到了迎仙宫。
“听说娘娘有孕后，皇后娘娘很是高兴，本想亲自来迎仙宫看望娘娘的，但皇后娘娘下午受了惊，这会儿还有些虚弱，所以才未能过来。”
皇后的贴身宫女口齿伶俐地说道。
“另外，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娘娘，多谢娘娘今日庇护太子殿下，此恩日后定当报答。”
陆明珠忙道：“不敢，请代臣妾转告娘娘，请娘娘好好休养身体。”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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