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语塞,下意识看向在场的唯一一位外人。
全是家丑,唉!
大夫眼观鼻鼻观心,写了方子,拿了诊金,恭恭谨谨退出去。
定西侯这才舒了口胸中闷气:“这病到底如何得的?”
“蜀地的大夫说,气闷、不甘、憋屈,总归是心中存了太多怨气消解不开,最后……”阿薇道。
“除了吃药,还有旁的办法吗?”
阿薇又道:“顺她的心意,不要逆着来,把怨气都化解开了,整个人就爽快了。”
当然,还得存一份念想。
有明确的信念在前,才能熬过“无所事事”的惆怅。
正说话间,陆骏和陆致也来了。
陆致明日休沐,陆骏听桑氏的意思去接儿子回来,顺便与夫子们讨论下陆致这一旬的学习状况。
“大姐病了?”陆骏一进来就问,“什么病?”
“小声些,”桑氏与他打眼色,“大姑姐才睡下。”
陆骏与定西侯行了礼,一旁坐下,鼻子颇灵:“厨房炖了骨头汤?火候足了吗?今儿外头风大,阿薇给舅舅盛一碗驱驱寒?”
不等阿薇开口,定西侯抬手一巴掌拍在儿子背心:“吃吃吃,阿念病了、你还惦记吃!”
陆骏痛得倒吸气。
桑氏见状,上前低声与陆骏、陆致说了陆念的状况。
“疯病?癔症?”陆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姐弟纷争时,他的确骂过陆念“疯了”,但他也从未想过,陆念真的有疯病。
而且,陆念与陆骏认知里的得疯病的人也不一样。
仔细一想,他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只道听途说或话本子里读到过,什么胡乱攀咬,不认人,得拿铁链锁着,陆念就算脾气上来了、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但……
他坐在椅子上,身体还板正,人却傻愣了。
“不会弄错了吧?”半晌,他嘀咕道,“大夫说的?是不是那大夫不会看?我们再多请几个大夫!”
陆致也目瞪口呆的。
“所以是姑父家里气闷出来的?”他问,“姑母那么凶悍,还能被气着?我想像不出什么样的人能让姑母气出疯病来。”
阿薇瞥了他一眼:“那你是见识浅薄了。”
陆致下意识地想回嘴,话到嘴边又忙咽了下去。
这种时候不能触表姐霉头。
况且,这个“浅薄”也算是夸他,对吧?
定西侯的脸黑炭似的:“真想不到,余家那样有底蕴的世家会……早知道……”
“您能从哪儿去早知道?”阿薇一语点破,“人家金太师在京里挑来找去,打听了四年经历,定然还使人回冯家祖籍去问过,那都看走了眼。蜀地隔着十万八千里,您哪来的信心就挑出来个好人家?”
定西侯正为着余家置气,被阿薇这么一问,倏然也有点懵。
左看右看,看到陪坐着的桑氏,定西侯忙道:“你看你舅娘也不是京城人。成亲前,桑家那儿与我们议亲也没有面对面,要你这般说,桑家也没有仔细对待姑娘家亲事?你舅娘嫁进来这么些年,不也挺好的吗?”
“先不提舅舅认娘的眼光,待明媒正娶的妻子总还不错,”阿薇道,“您的儿子在娶亲上做了个人,所以全天下的儿子就都是人了?”
陆骏听声抬头,一时间不晓得自己是被夸了还是又挨怼了。
阿薇继续与定西侯道:“哪怕您烦母亲,不想留她在京城,那也不用往蜀地选。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出事了您鞭长莫及,但凡挨得近些,您能让母亲这么受罪?”
定西侯的心情亦是复杂万分。
外孙女儿怪他怪得明明白白,但要说信任好像还有那么一丁点,起码信他不会坐视女儿受罪、不去撑腰。
一个巴掌一颗枣。
枣子没那么甜,巴掌有点痛,偏还让他都心甘情愿往怀里扒拉。
“当初你母亲那名声,京中根本没有门当户对的亲事能说。”定西侯叹道。
“您怕低嫁,怕遇到白眼狼,所以哪怕路途再远您也要寻个门户相当的,”阿薇说得很直白,“我也不说低嫁好,金家低嫁最终就是出了事。
但说到底,还是因为金太师倒了,金太师若还在,您看那姓冯的畜牲敢不敢得瑟!
他敢抖一抖皮,了不起和离,太师还拿捏不了姓冯的?
所以,换到母亲这里,怎得,世袭罔替的定西侯府要犯事了不成?”
“祖宗!说什么呢祖宗!”定西侯吓了一跳,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传出去能惹一堆麻烦。
他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瞪了阿薇两眼,末了道:“再说,衙门都没有定论的事,怎么到你这儿就坐实了冯侍郎母子杀妻了?”
“我自己看的。”阿薇抬了抬下颚,很是坚持。
定西侯道:“小孩子家家……”
阿薇弯了弯唇,笑容浅浅,全是嘲弄:“母亲亲眼看的那岑氏不行,您说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不信。我现在说冯家,您又这么说我,不信我,那我还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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