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众人都能看到吕惜月的神态变化。
原本还带着点笑意，但在突然之间，那张白净脸蛋就僵住了。
吕诰问道：“惜月，怎么了？”
“伯伯，家宴我就不吃了，我得立即去一趟玄京！”
话落，吕惜月就重新提起行囊，快步走出家门，任凭家人如何呼喊，都不见她有半点回头。
吕家人反倒认为还是好事。
在吕家弟兄中排行老二的吕安捋着胡须笑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
一旁的妻子瞪了他一眼，说话时的语气好似在对吕惜月感到担忧。
“你还笑的出来，谁不知道言王殿下风流放荡，惜月落在他手里，指不定受什么委屈呢！”
此话一出，诸多吕家人都有点担忧。
吕惜月是吕家唯一一名正儿八经的修士，算是为这个武道家族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她所受到的重视，比起家族中的男丁还要多。
家主吕诰倒是想得开。
“这丫头不是信奉天理吗，言王既然帮她避免了后半生的病痛之苦，此番恩情，堪称再造。”
“只要言王殿下不故意去害她性命，其他什么的，在我看来，很无所谓。”
“至于担忧嘛，我真不担忧，别看言王殿下风流浪荡，起码与其他皇子相比，他实在是最不容易祸害人的那一个。”
老三吕奉咧嘴笑道：“大哥说的在理，但要是此行惜月哭哭啼啼的回来，我非得去玄京找言王殿下替她讨个公道，要不然对不起咱家老四！”
吕家老四，生前之名，堪称武圣。
曾经携妻跟随朝廷军队北征，在一场极其浩大的战争中折戟沉沙，正是因此才把吕家在楚州的声势推到如今的顶峰。
吕惜月，是老四唯一的血脉。
老四不在了，做兄弟的，不说把他女儿培养成什么样，但好歹要保证是个人样！
吕诰内心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那丫头也不傻，要是言王殿下真对她不好，她也会自己跑回来。
吕家众人在这里众说纷纭，吕惜月心里却是充斥着担忧。
正所谓，人鬼殊途。
一个鬼物，待在活人身边，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坐上了水德宗宗主的位置。
“周琼的道行修为，比起老祖宗，恐怕只高不低……”
“那她会是什么目的呢？”
“况且，这么久了，殿下居然都没看出来？”
吕惜月不相信沈仙佑的眼力有问题。
便在心中断定。
是那只女鬼藏得太好了！
赶路途中，吕惜月回了一趟道元宗，拿着几本有关鬼物的典籍继续上路。
沿途只要不用腿脚行走，她就在一直翻看着那些典籍。
主要是想找到和周琼有着类似表现的先例。
“鬼物，生者死，死者生，或因七情六欲所化，或因天时地利所化，不入轮回，遗留世间，即化鬼物，亦是生灵，亦能修行。”
典籍上的这些字眼，基本上阐述了鬼物的“诞生”由来，甚至能算得上是民间常识。
吕惜月将典籍往后翻，也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
“鬼可化妖，称之为鬼妖，或因情念、欲念、天时、地利可得以蜕变，称之为鬼仙。”
“鬼仙者，行坐如活人，不惧日光，喜好月阴，得以化形，重生血肉，以诛邪镇祟之法即可辩之人鬼。”
吕惜月总算是明白了。
寻常鬼物很好对付，老祖宗没有融合肉身之前，介于鬼妖和鬼仙之间，所以他需要不断附身夺舍在活人身上来规避日光。
周琼，却不需要。
且不论她有什么目的，单单说常识，别说鬼仙了，就算是没有成鬼妖的鬼，待在活人身边只能给活人带来坏处！
轻则疾病缠身，重则短寿暴毙。
正在渡船过江的吕惜月合起典籍，在心中喃喃道：“殿下再造之恩在前，我心仰慕在后，此事必须点破。”
吕惜月坐在这一叶扁舟的边缘旁。
双脚无鞋，浸入水中，时不时地拨起些许水浪。
瞧着自己那洁白无瑕的双脚，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他握紧脚掌的时候。
那股微痒感，仿佛还在脚上，也在心里。
……
吕惜月在途中花了两日时间，再度抵达言王府大门口时，许魄正带着人扫着门前积雪。
见到吕惜月前来，许魄略感惊奇：“诶？吕姑娘，你不是回楚州了吗？”
“啊……我想着还有点事没和殿下交代，就又回来了，劳烦许将军通报一声。”吕惜月说。
“不用通报，你直接进去就行，殿下正在前院里呢。”
“多谢。”
寒冬腊月之中，在王府前院里，仍是一番莺歌燕舞的景象。
绝美女子诸多，独独不见周琼。
至于沈仙佑……怀里正坐着一个青衣少女，手里还在给她喂着橘子。
见到吕惜月来了，青玉很识趣地从沈仙佑腿上起身，脸蛋上还有着些许绯红。
“吕姑娘，还有事？”
“对，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走吧。”
沈仙佑随后便带着吕惜月来到客堂，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吕惜月也很直截了当地问道：“殿下，那位水德宗宗主呢？”
“我知道你此行前来是为了何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此事你不用管了。”沈仙佑微笑道。
“殿下，您知道……她是鬼了？”
“原本是不知道的，就在昨天，印证出来了，就是让你在这寒冬腊月里白跑了近千里路，要是你愿意，就在王府歇息几日吧。”
吕惜月不解道：“那您也应该知道，周琼不是寻常之鬼，而是鬼仙！”
“殿下，人鬼殊途，您不是没有听说过吧，而且各类书上也早阐明后果！”
“我不知道周琼给您下了什么迷魂药，但这只鬼，我非除不可！”
沈仙佑忽然走近一步，缓缓俯下身子，直勾勾盯着坐着的吕惜月：“你这小道姑，还挺爱多管闲事，本王都不怕，你倒是替本王担心起来了。”
“我……我，我是觉得殿下对我有恩，对吕家有恩，只为除鬼报恩！”
“除了除鬼之外，我觉得报恩有很多种方式和方法，要不换个缓和点的方法报恩？”
说着，沈仙佑盯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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