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政最后笑问一句:“不知汝以为,此理是否亦然?”
司马消难微微颔首:“诚然如此......”
燕子献与高德政对视一眼后,不再迟疑,忙倾身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若司马公愿助太原公成就大业,又何惧大将军?”
司马消难此时慢慢回味过来,燕子献这段时日分明是引他向高洋效忠。
不由脱口而出:“子献啊子献,你最初便是在框我?!”
燕子献却正色答道:“消难何出此言?此事若泄,我亦不得活命!又怎会是诓骗?我实欲引君向明主啊!”
司命消难不敢以家族当筹码,只道:“昔日元氏的结局,你我皆看得真切。
若无万全之策,岂不是要我司马消难去担灭族之险?”
“唉!”燕子献长叹。
高德政却从容笑道:“消难啊,谋事若不泄,则成事可期,可若消难犹疑,何不先回府中,与令尊细细商量一番,再作定意?”
司马消难早已如坐针毡,当即起身拱手:“既如此,那消难就先行告辞了!”
言罢,急急起身出了厢房。
一入府邸,疾步赶往父亲的书房。
进门只见父亲与往日一样,正挥笔练书。
行礼后,只将今日在南馆的所言一一禀明。
初闻之时,子如笔锋微微一滞,抬眼望向消难,脸上掠过一丝惊愕。
可回眸看到晕染在草纸上的墨痕,只想:
高洋竟能十年如一日的装傻充愣、隐忍至此,这等心机深沉,实非常人所能及啊......
随即神色恢复如常,继续触纸挥毫,笔势流转自如,仿佛方才心底的波动从未发生。
消难最后问询:“父亲,如今该如何是好?”
司命子如只是淡淡说道:“为今之计,只有为父亲自驰骋颍川,将此事原原本本禀明大将军,以表我司马家绝无二心!”
“这怎么能行?父亲若途中遭遇不测可怎么办?
更何况高澄昔日待父亲那等凉薄寡恩,我司马家又何必效忠于他?”
“你既已有决断,又何必再来问我?”
“......父亲,您误会了,儿不过觉得......不如佯作不知,不参与,亦不揭发。”
“呵!”司马子如一声冷笑:“消难莫非忘了高乾邕?!”
司命消难面色骤然沉下:“父亲,那该如何是好?”
“脚踏两船,终是取祸之道,绝非智者所为啊!”
司马子如缓缓搁下毛笔,两指拈起宣纸一角,目光掠过字间笔势,在那点晕开的墨痕上微微一顿。
说话声音渐沉:
“你如今既然已经知晓太原公所谋,便已入局,就再难抽身了。”
随即冷笑一声,“高德政那只老狐狸,特意让你回来与我商议,分明是要将整个司马家都拖入这潭浑水之中!”
“父亲?!”消难闻言一震,当即跪倒在地,“……是儿行事不周!”
司马子如放下宣纸,长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起来吧,消难!”
“高洋虽身在颍川,可这既有此心,想必这两年没少在邺城暗中布置。
且眼下确实是最好的时机,高澄若颍川取胜而归,必定志得意满,疏于防备。
此时夺取兄基,未必没有胜算!”
“那......父亲的意思是......我们应投向高洋?”
“如今不是我们择主,而是高洋选择了我们!”
消难疑惑望着父亲。
“按理说,这等密谋,本应是知道的人愈少愈好,他却特意将你牵扯进来......”
“必是有所图谋的!”
“他们所图为何?我们如今又无兵无权的?”
“呵呵,消难,你就这般轻看了为父?”
司马消难惭愧垂下头。
司马子如叹出长长一口气,只道:“也罢,我们如今也确实无兵无权,在朝廷也只是空担虚职,正因如此,又何所顾虑呢?
既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纵然是冒险,他们仍然不希望来日之主是高澄,纵然袖手旁观看似最保险,但司马子如只晓得,若高洋有朝一日真能成事,也必定会事后追究今日的袖手旁观。
......
颍川前线,小暑这日迎来了倾盆大雨,高澄杵在营地高处,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的大堰。
同一时刻,长社城头,王思政也正凝神注视那道水坝。
他们,一人心中祈愿大堰稳固不倒,一人却盼大坝溃决崩摧。
直至天日复晴,堰水都漫出坝体,整个大堰却依旧稳固,高澄的心终于稳了。
翌日破晓,东人的舰舟便陈列堰水,将长社城四面合围。
随攻城擂鼓声起,霎时,箭雨遮天蔽日,向城头倾泻。
北土山上的后继者踏前峰尸身,咆哮而进,两军这方寸之地反复争夺。
“夺山!先登者重赏!”
“杀——!”
南城墙下,舟船云梯死死攀架扣着垛堞。
决命夫口中衔刀攀梯,直往城上猛蹿,箭雨泼洒下,不断有人中箭坠入水中,却阻挡不了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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