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主任被气得心脏疼，她以前也见识过因为福利分发问题而闹事的老工人，可从来没见过夏老太这么气人的。
她不过就是把人叫来问问情况，她就是这么个态度？如果所有人都跟她一个态度，那他们厂办还怎么办事？
必须把她这个嚣张的样子压下去，袁主任咬着牙说：“夏同志，我现在还跟你好好说话，如果你一直是这个不配合的态度的话，我就把你的事情报告给厂长了。”
夏老太：“你还跟我叫上屈了，我还没去厂长那哭呢，不跟你说了，我现在就去。”
夏老太转身就要走，袁主任一看她来真的，起身就把她拉住了，推搡间，袁主任身体摇晃了一下就抓住了夏老太的衣角，随后“刺啦”一声，夏老太的外套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整个背部的棉袄布被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棉花。
两人都愣住了。
袁主任的眼前突然走马观花似的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随后她又想起了夏老太以前那个大院，各个都是能人，是刺头，哪一件事单拎出来都能上厂里的厂报，袁主任不由地心虚了一下，脸白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袁主任头脑发蒙手忙脚乱地想把这块已经半掉不掉地耷拉在夏老太屁股上的布料按回她的背上，可惜是徒劳。
这时候，她倒是庆幸自己每次约谈都是把人叫到空闲会议室里的，这个事情没人看到，不然她可真就丢脸丢大发了。
夏老太红着眼，“这是我的新衣服啊。”
袁主任磕磕绊绊说道：“夏同志，我会赔你的，多少钱，我现在就赔你。或者，我给你买件新的行吗？”
夏老太鬼鬼祟祟从提高会议室出去，幸好这一整条走廊都没有人，她想尽快回车间换上工服。也怪她自己，感觉那件新的工服穿着脖子难受，所以每次从车间出来，就会把衣服脱下来，现在好了，新棉袄没了。
她没发现，楼梯口有个人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夏老太和袁主任一前一后地偷偷摸摸从会议室出来，其中一个的衣服还被撕碎了，这像话吗？
果然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纺织厂内又出现了新的谣言，甚至把之前夏老太欺负年轻工人的流言蜚语都给压下去了。
夏老太下午上班的时候总觉得很多人看她，可她以为他们看自己是因为袁主任之前说的她欺负其他人那件事。
虽然有点心烦，可人家没有当着她的面说，她想辩解都没办法。
下班后，自己一个人去食堂打了饭菜，独自坐在一边吃，突然有个老工友把饭盒往她桌上一放，眼睛发亮，“夏同志，你下午真的跟袁主任找了个会议室干架啊？”
夏老太：......？
“什么？”夏老太反问道，她是真的听不明白。
这时，旁边又算出个人，眼神比那个老工友还要亮，“你这个信息已经落后了，现在都在说袁主任对夏同志逼良为娼，说是想让她做不好的事呢。”
这个谣言让夏老太睁大了眼睛，什么跟什么啊，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接着，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同志，声音极为洪亮，“可我明明听说袁主任对夏同志图谋不轨，衣服都扯烂了。”
这句话响彻全食堂，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实在是太离谱了，可越听越来劲是怎么回事。
袁主任此时刚拿了饭盒进来打菜打包回家吃，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刚进门，随后她的饭盒就这么掉落在地上，在原本安静的食堂里极为明显。
大家齐齐往袁主任那个方向看去，袁主任张了张嘴，嗓音嘶哑，难得控制不了自己爆了粗口，“你们都在放什么屁，听听这个说的是人话吗？”
“那袁主任解释一下为什么夏同志跟你进了会议室之后就衣衫不整的出来？”
“袁主任出了会议室之后说的那句会负责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如果是正经谈话，为什么鬼鬼祟祟从会议室出来？”
“如果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棉袄都撕烂了，这是多激烈啊？”
“说不定是夏同志反抗激烈呢，人家老同志坚贞不屈啊。”
“你们说会不会夏同志离婚也是因为袁主任？”
“你这么一说，我就能理解了。”
“天啊，两个女同志，这也太大胆了。”
“这有什么，我以前的村里......”
眼见着他们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袁主任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我和夏同志在会议室里是有正经事的，你们不许再造谣，到底是谁先传的，自己站出来，我不跟你追究。”
没有人吭声，可窃窃私语的话不断传入袁主任的耳朵里。
“正经事，还有什么比人生大事更正经的。”
“果然我们猜的没错，你们看看她以前冤枉过多少女同志，哪次真的去查谣言了，这回轮到自己了就要追究了。”
“这老夏同志也是迎来第二春了，只是怎么就跟袁主任一块儿了呢。”
“是啊，袁主任还不如她以前那位呢。”
说的越来越离谱，哪怕两位当事人在场都没有阻止他们猜得越来越偏，袁主任的脸从白到青、从青到黑，最后扭头跑了，连饭盒都没要。
夏老太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更有好事者看到夏老太还在安静往嘴里塞饭，心理素质如此之强大，就直接上前问了，“老夏同志， 你真跟她......”
夏老太：“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车间的？”
“五车间梁立，怎么了？”
夏老太：“等我吃完饭就去报案，你有什么话就跟公安说吧。我就算是个老太了，也不允许你们这些人污蔑我的清白。”
那人脸立刻就白了，“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又不是我先说起的。”
夏老太塞下最后一口饭，“那你说说，你听谁说的？”
那人：“很多人都在说，我怎么记得住啊。”
夏老太：“这话你跟公安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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