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叶晓出了城主府，带着星栖在守城中闲逛。
相比一脸轻松闲适的他们两来说，城中其他人脸上俱是沉重的悲意，在这样的环境下，叶晓分外显眼。
老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在这样萧瑟的防御城池中，刀剑舔血的亡命之徒并不少见。
叶晓看着身前那把已经卷了刃的大刀挑眉。
语气缓慢，还带着些笑，“这是，遇上打劫了？”
星栖扫了眼后头的影子，点头，“是啊。”
叶晓在这大陆也算胡乱逛了快八年时光了，什么都遇过，但打劫到自己头上的，还真没有。
今儿算是开了眼了。
不过看着眼前最多十三岁的瘦弱少年，叶晓倒也没生气。
少年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没有克服自己心中的道德感，说出来的话也带着颤。
“交出金魂币，就可以走了…”
叶晓随手一挥，他手中攥的紧紧的大刀便飞开了。
“哐当。”
少年被吓的退后一步，想低头弯腰捡起来，却被叶晓冻住了腿脚。
“啊——”
惨叫一出，躲在后方准备包抄的其他人躲不住了。
冲出来大喊，准备救回那瘦弱少年。
“大哥！”
“大哥我来救你！”
一群看上去还没有十岁的萝卜头冲出来救人，嘴里还深情喊着口号。
瘦弱少年闭上眼，“走啊！”
“不！要死一起死！”
一副生离死别的好戏，牺牲自己的好大哥，绝不放弃大哥性命的好小弟。
叶晓被自己的想象逗乐，噗嗤笑出声来，干脆靠在星栖身上，绕有趣味看着这场闹剧。
大哥小弟两方拉扯三两分钟才恍然发觉叶晓这个被打劫的，竟是一句话都没说。
更瘦弱的孩子僵硬的扭过头看她，艰难咽了咽口水，“大哥，怎么办……”
她随便一挥手刀就飞了，大哥也被冻住，肯定是魂师，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被称作大哥的少年也懊恼，他以为厉害的魂师是不会精心打扮自己在这座弃城里闲逛的，没想到…
少年努力吐息，平复自己的情绪，艰难开口，“这位小姐，打劫你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跟其他人无关，要杀就杀我吧！”
其余少年眼含热泪，“不！事情是我们一起做的，要杀一起杀！”
领头少年大骂，“傻子！”
所有人吵吵嚷嚷的抱团搂在一起，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不，我们同生共死！”
叶晓看着这闹剧叹一口气，转头问星栖，“我长得很吓人吗？”
星栖低笑，“可能？”
“嘁。”叶晓撇嘴，不再搭理他。
走近瘦弱少年，“我长得很丑？很吓人？”
少年听出这是可能放他一马的意思，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小姐美若天仙！”
叶晓这才直起腰，哼笑扫了星栖一眼，睁眼瞎。
回身挥挥手，解了少年脚上的寒冰。
“走吧，卷了的刀可杀不了人。”
少年犹豫的向叶晓鞠了一躬，“谢谢您！”
叶晓接着走，随意回道：“我对你的感谢没兴趣，乱世里也不会有人对这种没用的东西感兴趣。”
少年紧抿着唇，思索片刻后，“砰”的一声跪了下来，身旁的其他孩子条件反射的跟着跪在地上，头深深叩在地上。
“请小姐发发善心，指明一条生路。”
叶晓暗笑，这少年也还算开窍，不是一根筋走到死的傻子。
于是也回头告诉他，“我救不了你，但能救你的，也不少。”
“请小姐指点迷津。”
“唔，白虎公爵可是帝国出了名的善心人哦。”
“可…可是我们根本见不到…”
“那就去必经之路等着呀。”叶晓打断他。
她倒是要看看，充满正义感的白虎公爵是否会救济帝国失孤少年。
“多谢小姐。”少年再次深深叩首。
直到脚步声散去，星栖抱臂出声，“戴浩是不是个好人很重要？”
叶晓神色散漫，“不啊，他救不救那些人，我都会杀他。”
“那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只是想看看，这位帝国元帅会不会守护平民而已。”
星栖挑眉，也不在意这些，揽过叶晓的肩带她离开暗巷。
“走吧。”
*
城外大营，戴浩沉着脸，深邃的眼眸中全是怒火，
“啪”
丝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了灰袍少年脸上。
深蓝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他阴翳的眉眼。
少年恭顺的伏下身，“是我错了。”
戴浩怒不可遏指着他，“说！你错在哪了？”
“我不该忽视城里失去双亲的孩子，让他们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戴浩眯了眯眼，明知他是在避重就轻，逃避这件事背后的意义。
突然缓和了语气，“戴雨浩，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真的只是一时忽视了吗？”
戴雨浩抬起头，直直看着他，不躲不避，一口咬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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