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李泉没找到机会同李老爷说染料的事，今日他又来了李府。
刚入前厅，便听李老爷笑声朗朗，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大好事。他心中一喜，趁着老爷心情好，现在说此事，时机正好。
李泉擒着张笑脸，弯着腰走进去。
“哟老爷，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哈哈哈哈，李泉，你来得正好！我跟你说，你表现的机会到了，来了笔大单子！”
“啊？”李泉愣了愣，心里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大单子啊？”
李老爷神秘地笑了笑，肥硕的耳朵跟个弥勒佛似的往上抬了抬，“紫云缎，有人要订大批量的紫云缎！”
“什么？紫云缎？！”李泉惊呼一声，吓了李老爷一个激灵。
“咝～你能不能收着点儿声儿，比我还激动！”
“不是，老爷，这紫云缎价格不菲，谁会大批量的订啊？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李泉问这话的时候，一滴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
李老爷敛了敛嘴角，细窄地眼睛一眯，“我本来也怀疑。不过我打听过了，这个青州来的商人在那一片颇有些名气，他说这批货他是准备运到玥国去卖的。”
“玥国？！”李泉又是一惊。
这玥国虽和盛国停战多年，但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总有一日两国还会开战。
因此两地从未通商，没有商户敢到玥国的地界上去做生意。
一是觉得玥国人并不可信，二是怕让官府知道了，会找他们的麻烦。
李老爷自然知道李泉在担心什么，他摸了摸脸上的两撇胡须，信心十足地道：“从前确实无人敢与玥国人做生意，可如今不同了。听闻上个月，玥国主动献上公主来大盛和亲，虽还不知她会与哪位皇子和亲。但一旦此事落成，我们大盛也算正式与玥国言和了。那人定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大胆。”
“这和亲的事已经……确定了？”
“那还不清楚，毕竟盛京的消息传到我们这儿总是会慢上许多日。不过，玥国既然主动派了人来，咱们盛国肯定不会不给人家面子不是。”
李泉看着李老爷那样，是铁了心要做这单生意。
他闭了闭眼，心一横，道：“老爷，只怕这生意，咱们……咱们接不了。”
“你说什么？！”李老爷眉心一皱，声音瞬间抬高。
“老爷，这几日各家夫人发红疹的事，恐怕，恐怕正是因我们紫云缎所起。”
“你说什么？！”李老爷猛地起身，声音再次抬高。
李泉被他的气势一震，腿一软便往地上摔去。
“你给我再说一遍！”
面对李老爷如此诘问，李泉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老……老爷，您先前让我降低成本。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用了……有毒的染料……”
“你！”李老爷指着地上的李泉，来回踱着步，“你竟敢瞒着我做这种事？！”
“老爷！我也是没法子，是您先前说得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成本降下去，我这才……”
“那你怎么早不同我说？！”李老爷重重一脚踹在李泉肚子上，疼得他整个人紧紧的蜷缩起来。
可这一脚还没完，李老爷对着他一连好几脚，直踹得他口吐鲜血才停了下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那椅子被他的重量一压，发出一阵嘎吱的声响，好像随时就要散架了似的。
李泉捂着脑袋，心里恐惧的要命，不敢抬头看老爷。
本以为李老爷会因此事拒绝那笔订单，不曾想，他思虑了一阵，语气十分坚定地道：“你回去，给我把新一批的紫云缎做出来，要用最快的时间。还有，让丝绸坊里的那些人都把嘴巴闭紧了，今日你说得事，不许透露出去半句！听到没有？！”
“老爷……官府正在查红疹的事……”
“所以我才让你把那些下人的嘴都管好，不要透出去半句，明白了吗？！”李老爷咬牙切齿地说着。
其实李老爷的做法，李泉也能理解。
毕竟如此大笔的紫云缎订单，是个不小的诱惑，更何况又是销往玥国。
玥国不产丝绸，但丝绸面料在那里却极受欢迎，物以稀为贵嘛。
若是能打通了玥国这条路，那往后李家的生意还能更上一层楼。
李泉强撑着身体，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低着头应道：“是，老爷，我……定将此事办妥。”
“嗯。”李老爷斜了他一眼，沉声道：“这单子你若做好了，便让你将功抵过，但若做不好，你知道的……”
“是，老爷。”李泉被踢的直不起腰来，他弓着背，沉沉地应下此事。
-
午夜时分，城中的集市都陆陆续续收了，人声渐渐歇下。
李家丝绸坊里，一批工人在李泉的指挥下悄然出了城去，经过城门的时候毫无阻碍，城门守将直接放了人出去，足以看出李家与官府之间勾连有多深。
而他们身后，萧稷也领了一小队精锐，翻过城墙，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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