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初起，晨光普照。
丹会第二日，元阳驻地。
铛——
钟声低沉，回荡在场间，震得地面微微一颤。
环形场地中央，高台之上，已然架起百来座丹炉。
看席台葛丰的声音传来：“今日炼制，血丸丹，日落为限。”
高台上丹师们或皱眉，或咬牙，眼神中满是迟疑与不安。唯有少数人嘴角微扬，胸有成竹。
今天的筛选淘汰比昨日还要残酷，最终只会剩下十名丹师入围第三日的决赛。
程良站在自己的丹炉前，面无表情。
以他一阶上品的炼丹技艺，想要进入前十，并不是没有可能。而当知道今日炼丹主题的刹那，他袖中的拳头默默握紧。“稳了！”
血丸丹，一阶上品丹药。对于炼体修士增强血气很有成效。
可对于寻常炼丹师来说可以算的上是冷门丹药。
毕竟，如今炼体大势已去，并没有像炼气修士那般具有庞大的群体。
炼体修士少，需求自然也少，丹药也就少。
而程良作为小地方来的修士，其实很吃亏。
毕竟一般来说，小地方连炼气后期修士都少，更别说等同于炼气后期的炼体后期修士。
但他之前在的坊市，偏偏靠近无尽大山，虽然小，但是那里的炼体修士不算少。
与之相应的，作为炼体丹药的血丸丹他也炼过不少。
可以说，今日的考题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
与程良相反，原本就没有自信的大部分丹师都是面露苦涩。
这丹药，大部分丹师甚至都没有炼制过。
若想初次炼丹，在规定时间内炼制而成，且没有失误，还得有不俗的品质。
这不是难为人吗？
当然，也有一些像程良这般炼制过血丸丹的丹师暗自欣喜。
不过，那些本就自信无比的少数丹师，依旧保持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说到底，还是一阶丹药。
李争李争斜靠在丹炉旁，目光懒散，他自然是无所谓的。
虽然没有炼制过，但丹理一通百通，对于他这种开桂选手，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他提不起任何兴趣，全身心都放在这高台之下的空间。
猩红星盘依旧悬浮，十二名修士木然挥手，绯红光芒如血丝般流转。
他眯起眼，耳边却传来一阵“踏踏踏”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几个颤巍巍的老头老太端着托盘走上台，步子慢得像乌龟爬行，盘中灵草摇摇欲坠。
李争眉毛一挑，低声嘀咕：“这……玩得挺花啊。”
李争是知道这所谓的丹会不过是一个幌子，但这个幌子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这不是把在场修士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
昨天来些俊男靓女就算了，这一个个老头老太，都不知道哪里找的！
他哪里知道，当看着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老太，看席台上的葛丰也是没脸看，别过头去，刚好撞上何老道的视线。
“葛老头，你们这丹会，真是别出心裁！”何老道咧嘴一笑，眼底却满是揶揄。
葛丰脸一黑，额角青筋跳了跳，硬是没吭声。眼神却飘向远处，显然不愿多看这丢人的场面。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丹会仪式都是元阳宗一手操办。
说是什么，昨日丹师的意见太大，今日换成没有一点诱惑的老头老太，他们就没话说了。
他本来就不放心上，也就任由元阳宗操办。
现在丹师们是没话说了，但何老道竟在自己脸上蹦哒，他有些受不了了。
李争收回目光，手指轻敲丹炉边缘，心中却猛地一紧。
他低头扫了一眼脚下，昨日埋下的阵旗微微发烫，真妄之瞳中，猩红星盘旁多了几缕棕色细线，丝丝缕缕，诡异地钻入其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在，布置了阵旗的他，相当于拥有了管理员的权限，能够调取系统日志。
能够顺着棕色线条的来路一路追踪而去。
片刻后，李争一怔。
他发现一个荒诞的事实。
这些棕色线条，竟然就是从台上这一个个丹师以及看台上的观众身上发出。
那棕色线条自身上溢出后，不断向上飘升，到了空中的阵法中心，再通过中转汇入到了那猩红星盘。
李争眼睛微眯，昨日种种，今日种种，尽皆在眼前浮现。
“原来如此。”
高台上，丹炉火光跳跃，药香混着焦灼味弥漫开来。
李争眯着眼，目光扫过那些颤巍巍的老头老太，嘴角微微抽动。
“孙儒这老狐狸，果然没安好心。”
真妄之瞳下，棕色细线从丹师们的暗骂与观众的惊叹中升起，细如蛛丝，悄然汇入地下的猩红星盘。
他心头一震，暗道：“收集情绪？这仪轨还真够邪门。”
深吸一口气，隐息术自行运转，体内情绪翻涌却无一丝外泄。
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手指轻敲丹炉，自语道：“这术法，还能这么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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