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野仰着头。
手掌翻过来覆于脸上。
遮住了头顶即将落下来的光，亦遮住了眼里的深邃和……阴霾。
有什么有啊？
她不过是他的“假姐姐”，等节目一结束她自然会离开。
甚至等不到结束的那天。
就像过去那些说着喜欢他的粉丝一样，一个个不也信了散了么。
不是那些人的错。
是他做的不够还好，就跟他那些家人一样，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配得到别人的喜欢。
还有——
男子汉大丈夫，他才不会哭！
……
嘉宾各自分散出去，开始自己的任务。
秦朝月遥遥看到了江陵野的动作。
果然是小哭包啊。
对比原先那个只会惹事生非，一出手便是伤人的假弟弟；现在这个显然是被“惹”的那方。
从帮忙收拾烂摊子的角度来说……
小哭包就小哭包。
只会自己哭唧唧倒也不碍着谁，似乎小哭包还更可爱一些。
谁叫这个亲弟弟，还长得好看呢。
余下的事……
心病还需心药医。
不急。
“刚才的事，谢谢。”
秦朝月一看，是岑絮宜找了上来，因为先前换身份卡的事。
她面容姣好，一头利落短发，打扮利落又干练，是秦朝月会喜欢的那种……
……员工。
秦朝月十分包容，能欣赏各种各样的美人儿。
“不用。”她解释了一句，“开口也不是因为你。”
岑絮宜笑笑：“总归我的确受到了恩惠。”
忽而。
岑絮宜又收敛了笑意，带着点严肃道：“许慕澄和骆子白背后都不简单，尤其是许慕澄。”
“江陵野现在的这个风评，我想应该也不是自然发酵而成的。”
幕后还有推手。
秦朝月回来时就让人去查了江陵野从小到大所有的资料。
如今那一份份就摆在桌前，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岑絮宜能卖给她这个人情，意义又不一样，况且她前面提到的那条……
“谢谢。”
秦朝月领了对方这份好意，又道：“你怎么知道我背后又是简单的呢？”
岑絮宜一怔：“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秦朝月的声线好似比先前柔和了一丝，“你的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
“对了，送外卖的时候可以先规划下路线，按照那条路上的接，一次也不要接太多，注意别超时……”
岑絮宜的视线就定定落在秦朝月脸上，久久不移。
也不知究竟听进去了几句。
秦朝月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副本BOSS，前脚岑絮宜刚离开，后头卓熙又来了。
赶往的路上直播镜头没有片刻不离地跟随。
卓熙一来，先是对先前的“乌龙”表达了歉意，又是替江陵野道歉。
旁敲侧击地在一个不熟之人的面前以老队友的身份坐实更是了江陵野的坏脾气。
最后才是重头戏。
卓熙一脸的清纯腼腆，笑起来时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又甜又有一点似有若无的侵略性。
标准的奶狗弟弟人设。
“我和你抽到的身份卡都是销售类的职业，多少有点共通之处，我想我们在路上可以交流交流，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秦朝月是秦总，是商人。
一路来打过交道的人，形形色色不少，自是注意到在说话甚至是刚出场的时候，两个姓“卓”的视线有意无意往她身上扫。
不止在看她的人，更是在看她的行头打扮，评估她究竟是有几分的价值。
而今，秦朝月亦用同样的视线去打量对方，只是显得愈发冷酷。
视线的重点也是停留在对方的脸上——
“难怪你需要占用化妆师那么长的时间，确实……不容易，难为了。”
鲜艳红唇吐出的每个字都可谓诛心，也证明前面秦朝月的确是在逗笨蛋弟弟“玩”而已。
卓熙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沉很沉，面上那哄有钱富婆的奶狗笑也彻底维持不住。
离开后，他找到一个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俱是阴沉地开始打电话。
“江陵野的姐姐呢？”
“原先公司准备给江陵野安排的那个又丑又土还扶弟魔的姐姐到哪里去了？！！”
*
江陵野新换到的绿化环卫工的工作并不轻松。
这就是个体力活。
眼下正值暑假，大热天要去被太阳照得滚滚的马路上搬树、种树那怎是一个辛苦了得。
江陵野如今黑得发臭。
不同于其他人的夸夸，他的直播间里永远是一串难听且刺痛的骂声。
可随着十八岁的江陵野同那些个四五十的糙汉子一起将这活干了下来，从头到尾没叫苦叫累一声。
那些难听咒骂的弹幕也在逐渐变薄。
尽管里面还混杂了一些【这就是洗白的手段！】、【共情江陵野倒霉一辈子】、【知道了，你比洗衣机还会洗！】……
可这次再没有那么多的声音被带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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