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海的盛夏。
热得人发瘟。
就连树上聒噪的知了，也被这鬼天气蒸得一声弱似一声。
顾衍在一家很小的老式理发店前停下脚步。
他摸了摸自己杂乱的头发。
想着自己这头杂草也该剃了。
店里客人不多。
加上老板一共俩人，正在聊着天。
帮人理发的，是位头发花白的清瘦老人。
看上去很是慈祥。
脖子上挂着折叠老花镜。
正用一把老式手动剃刀，给躺在椅子上的另一位老人剃胡须。
老旧的吊顶电风扇，在房梁上嘎吱吱转着。
顾衍抬腿走了进去。
见有顾客登门，老人抬头看了一眼。
示意两人等一会儿，先坐一边休息。
“爷爷，剃个光头多少钱？”
顾衍问道。
他想着这种小店，剃个光头应该不贵。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
老人笑着告诉他，不贵，只要10块钱。
正好在顾衍能接受的范围内。
不到五分钟。
就轮到了顾衍。
老人收完钱，将椅子扶正。
用围布掸了掸椅子。
示意顾衍坐上来。
可顾衍却摇摇头。
指着坐在他身边正在看书的小樱，冲老人呲牙一笑：
“爷爷，求您帮个忙，先给这位的刘海剪了吧，也就费您一剪刀的事。”
小樱放下书，一脸诧异的看向顾衍，赶忙对老人解释道：
“我会付钱的！该多少就多少。”
老人呵呵一笑，伸手一指旁边架子上的水盆说道：
“没事，就当买一送一了，小伙子，你先去自己倒水把头洗洗。”
顾衍连声感谢，屁颠屁颠洗头去了。
等顾衍抹完洗发膏，随手抓巴抓巴再冲洗了两遍后。
一盆清水。
立马变成了带泡沫的黄泥汤。
他趁老人没注意，赶紧将水倒进了排水管。
还用自来水荡了两圈后才把沉底的泥沙给彻底洗干净。
他也知道自己这头脏得要死。
又随手扯过一条毛巾。
边擦头，边往小樱那边走。
老人并没有按照顾衍所说的那样，。
一剪刀给她的刘海咔嚓掉。
而是先打薄后修理。
随着厚重的刘海被卸下。
小樱那双如宝石般清澈透亮的眼眸，渐渐显露了出来。
顾衍满意的点了点头。
“呐，你自己戴上眼镜瞅瞅，是不是好看多了？”
小樱是个高度近视眼。
即便是镜子距离她不到一米远。
她也看不太清。
她半信半疑的接过顾衍递过来的眼镜戴上后，视野这才清晰。
“清清爽爽的，多好。”
“真的吗？”
看着镜子里全新的自己。
小樱有些不自信。
“害，我还能骗你吗？不信你问这位爷爷。”
老人嘿嘿一乐。
频频点头。
“确实，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小姑娘，你的眼睛很漂亮，这么好看的眼睛，被头发遮住，太可惜了。”
小樱被这一老一少夸得小脸通红。
羞涩的跑开了。
轮到顾衍就简单多了。
大剪子咔嚓咔嚓几下，那头发就跟雪花似的不停往下落。
在小樱的强烈要求，以及老人的劝说下，顾衍这才放弃了光头计划。
原因是小樱觉得顾衍剃光头实在是太丑了，像个大号卤蛋。
清爽干净的短发就行。
老人也觉得一个年轻小伙子，剃光头不太合适。
加上最近天气热。
那大太阳能把他这个卤蛋给晒爆皮。
难看不说，对头皮也不好。
顾衍想了想，觉得也对。
不能全剃光。
好歹留点。
“好了！”
老人解开围布，叹道：
“这才是年轻人该留的头发嘛，清清爽爽，不像最近流行的那种叫什么非……哦！非主流！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顾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又朝头上捋了一把，刚准备掏钱。
老人摆了摆手。
指着外面的小樱对顾衍说钱已经付过了。
顾衍啧了一声，谢过老人后，迈步朝外走去。
“你付了多少钱？”
走在路上，顾衍沉着脸问道。
“20。”
他叹了口气。
不知道该说这小妮子是钱多烧的。
还是她缺心眼儿。
人老头儿都说了不要钱了，
她还要上赶着给人送钱。
是不是傻！
可话到嘴边。
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人都替他把钱付了。
总不能再回头跟人老头要回来吧。
“顾衍……”
“嗯？”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把刘海剃掉啊？”
顾衍随手揪过路边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信口胡诌道：
“因为你的眼睛很好看啊，像两颗会说话的宝石，我很喜欢，我相信，你班上的同学也会喜欢的。”
他总不能告诉小樱，自己看出来，她被班上的同学孤立，觉得她可怜，想帮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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