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老道人在心里一声轻叹，眸光收回落在了前方一众赶路的少年身上。最后在一位红衣少年的身前停下，眼神不由一阵摇曳。
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后那位弟子的身影与眼前的唐小子重叠在了一起！菩提老祖摇了摇头，面容好似又苍老了许多。他上前一步追赶上了少年，遂与少年就这样保持着肩并肩的距离。
“师祖？”
唐结斐有些诧异，老祖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发生在另一少年身上，可如今少年不在，老祖难不成也会感到寂寞，想要找他聊聊偶尔排个忧解个难？
就在少年心里胡乱猜想的时候，老道人的话声已传入他的耳中。充满慈态的轻喃，抚过少年的心绪缓缓荡在他的心田里。
“唐小子，师祖是不是从没有这么和你说过话呀。”
前方的溪曼瑶吃惊的扭过了头，当她看着师祖朝自己笑了笑时遂又平静的转过了身子，只剩下一席红衣的少年神情略显忐忑的轻轻颔了颔首，算是做出回应。
“嗯。”
老道人又接着说。
“唐小子，那你怎么看待我们人族踏足九州，从水帘洞天走来这里？你……可以说实话。”少年内心一颤，好似回应那最后三个字似地重重点了下头，后不假思索的全数吐落。
“回禀师祖，弟子也不知如何看待我们人族重归九州，但是……”
一番停顿，好似这个问题在唐结斐的内心挣扎了何止千遍？令少年没有一丝迷茫的回答道。
“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妖族也并没有错啊！弟子无法用是非好坏去衡量，只希望能寻找到一个办法，能让双方的关系保持一种可以和解的平衡，能够在这片土地上共同友好地生存下去。”
这番话，令老道人微微有些动容。曾几何时，他那个傻弟子也曾放过这般豪言壮语。那时的水帘洞天，妖族与人族的矛盾却不像现如今这般严重，可“他”还是没能做到。更别提现在的九州，所有被赶出自己家园的妖族哪个不恨他们这些人类？若是一方强过另一方，今日的局面也将随之彻底翻转。
这件事上没有对错可言，在生存面前，只有努力活下去的人、那些生灵才最有资格说话。其他，都只不过是世间生存法则为了维持自身平衡所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也不知，少年心中的平衡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老道人的心里很是好奇，他真希望会有那么一日的到来，能看到唐小子实现从未有人实现过的壮举。
渐渐收回心神，菩提老祖看向少年的神色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一缕转变，他缓缓抬起头，眸光从少年的身上飘落至天际白云遂由心发出感叹。
“唐小子，那你曾恨过那些人吗？恨过那些眼中只有蝇头小利并因这些蝇营狗苟伤害过他人的人，你恨过他们吗？”
“……”
少年选择了沉默。只是，就在老道人以为唐小子不会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少年沉吟了一瞬，却还是意外的开了口。
他说，“回禀师祖，恨他们有什么意义呢。既不能改变现状，又无法贯彻自己心中的正义。就像你说的，要是与人讲道理却讲不通的时候，不如先退一步，然后在想想其他办法，那种既能让对方认清了自己的错误，又能始终不忘初心的办法，这才是我最应该去思考的事情。”
“孺子可教也。”
少年的话，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平静。同时，老道人的内心出现了一抹深深的愧疚，让唐小子在这般年龄就承受了这些，是他不好，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虽然内心还在隐隐为唐小子担心，可少年一系列的回答却没有任何毛病，正确的观念还有正确的价值情绪，仿佛除了内心上有点早熟之外几乎就无可挑剔，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老道人不禁摇了摇头，仿佛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事情。他能做的都做了，至于今后少年会走什么样的路，只能寄希望他今日所说的那一番话了。
希望唐小子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憎恨是无法改变未来的。
就在老道人出神的片刻，走在前方的少女突然惊呼了一声，“师祖，你看，前面就是喜鸦山了。”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不知不觉，没想到已走了这么远的路途。
转眼，竟快要到家了。
似是想到什么，菩提老祖从怀中掏出了一物，那是孙小子临别前所刻意交代他的事情。那是一把质地非凡的箭矢，就算是他都会隐隐动心之物。
老道人只知若是没有这城外射来的一箭，也许他早就死在了那平天鹰圣的手里。若是没有这一箭，也就没有不夜城的什么事情，兴许最终还是会拿下此地，但也只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惨胜。
所以，他很感谢这支箭矢的主人。
“唐小子啊。”
一边呼唤着少年的名字，老道人一面将箭矢递到唐结斐的眼前。而后他慈颜悦色的看着少年，向他笑道：“听说你与那喜鸦山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趁着少年还愣神的片刻，他将手中箭矢递了过去，“这把箭矢你可还有印象？替老道谢谢那位高人，并把此物归还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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