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瓷身体一僵，眼神偷偷瞄向门口，刚才的强硬已荡然无存。
指挥官，走了进来。
作为被怀疑的那一个，盛瓷气势一下就短了一大截。
斯酎的面色也比刚才平和了不少，整个人散发着和之前一样的冷艳不可攀，但细细观察好像又多了点什么东西。
盛瓷盯着他眼角的泪痣，弱弱地开口，“指、指挥官。”
话说出口，盛瓷有些懊恼，他好不容易捋顺了舌头，一到指挥官面前，又有些结巴了。
看来回去后他得再练习练习说话。
斯酎没应声，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陪护椅前。
盛瓷又悄悄看了他一眼，决然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一时刻响起，盛瓷顿了下，抬起头看向斯酎，“您、您先说。”
斯酎半阖着眸子，半个身子都被阴影笼罩，即使是道歉，他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那天晚上，还有刚才。”
说到这里，他顿住，侧目看向盛瓷。
盛瓷目光从他没有异样的脸转向他泛起红的耳尖，内心忍不住笑了下。
不知道指挥官自己发现没有。
“噢。”盛瓷忍住笑意，尽量语气平和地说。
平静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该自己说话了，忙不迭开口，“指挥官先生，我是说，那天晚上我擅自出去，害你易感期提前，对不起。”
这句话盛瓷说的小心翼翼，总算在该停顿的地方停顿了。
“不是因为你。”听到盛瓷的话后斯酎神色凝固了下，抿起嘴唇，仿佛有些无从开口。
不过忙着组织语言的盛瓷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
“汤博士给我说了、南极星。”
“我刚才……”说到这里盛瓷又忍不住有些气愤。
他试着忍了忍，最后还是不由自主说了出来，“谁让你、你骗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盛瓷语气还有些幽怨。
盛瓷一向崇尚有恩必还，有仇必记。
大部分和他熟悉的人都认为他是个性格随和的人，但其实只是因为他们对盛瓷的态度比较好。
他从小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别人对他冷脸，他也对别人冷脸，所以在从小长大的城市，他满打满算也就凑得出高三时那一个朋友。
而反之，遇到对他好的人，他也会以同样的态度回报别人。
所以后来他住院时，见到有那么多人去看他，他那位表哥才会感到那么惊讶。
但指挥官却不是这两种人中任何一种。
明明态度是冷的，却会三番两次救他，明明对他是怀疑的，却又会相信他。
盛瓷的话让斯酎脸上一阵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听到他的回答，盛瓷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他看着斯酎那张没有半分心虚的脸，看了好几眼，也没从上面看到半分惭愧之色。
这副模样，就是盛瓷也忍不住咬了咬牙，他憋着满腔愤懑，“你借着帮助的名义、监视我，不算欺骗吗？”
不知道为什么，盛瓷感觉斯酎表情有过一瞬间的怔愣。
下一刻，他听到斯酎说：“我没有借着帮助的名义监视你，我本来就是在监视你。”
盛瓷：“？”
他看着指挥官的表情，又看了好几眼，没从上面挖掘到半分骗人的意味。
这样看着。他忍住开始回忆起来——
指挥官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过，是为了帮助自己的。
不仅没有，他还警告过自己，还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想到这里，盛瓷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所以……指挥官其实一直在光明正大监视自己。
而帮助……只是顺便吗。
没等到盛瓷做出一个确切的反应，斯酎的手环陡然间响起来。
他又扫了眼盛瓷，随后点开手环。
盛瓷记得这个铃声，是紧急求助。
“雪原1号冰川全部倒塌，被困人数超过五千人，请求支援！”
“雪原……”
这是个盛瓷从未听过的声音。
斯酎的脸上染上凝重，他操纵着手环连接所有PT队员，一边往外走一边下达命令。
临出门之前，他回过头对盛瓷说，“项链先收好，南极星的事，回头再说。”
盛瓷愣着点头。
斯酎已经走出了病房。
盛瓷听着刚才斯酎手环中那个声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好像又忘了问自己现在欠指挥官多少钱了。
晚上，做完手术的斯阙来看了盛瓷一眼，是来告诉盛瓷丁沉川的情况的。
连续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就算是被称为“铁手”的斯阙也有些遭不住了。
在丁沉川半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时候，斯阙硬是坚持着将他救了回来。
斯阙是个天赋为S的Omega，和斯酎一样，精神力强大的她很早就进入了工作中。
五年前斯酎申请调到东部联盟的时候，斯阙自觉自己有一大半的责任，再加上不放心斯酎，也跟着申请调到了这里。
从她来后，医院的死亡率直线下降，从前好多没有希望的人，都在斯阙的手里活了下来。
盛瓷对她一直是感激的，见斯阙满脸疲惫，忍不住关切道：“斯医生，你先回去休息吧。”
斯阙在病床前的取水机前接了杯刚好的水，长吁口气坐在陪护椅前，“没事，我习惯了。”
她医术好，性格也好，不少患者都排着队让她看病，以至于斯阙空闲的时候很少。
“我听说斯酎刚才和你发生了点小摩擦，怎么样，说开了吗？”
盛瓷顿了下，“我……我误会了。”
其实那天是他偷听他们讲话的，盛瓷知道自己不占理。
斯阙轻笑了声，也没拆穿他，“那就好，你离开后斯酎很伤心呢。”
盛瓷回想起斯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怎么也没看出指挥官有哪里伤心。
他怔然道，“指挥官先生……”
“我和汤博士一样，都不相信你和南极星有关，我相信斯酎也能看明白。”斯阙道，“说起来，斯酎还是第一次带别人回家呢。”
盛瓷莫名被她看得不太好意思，他感觉斯阙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微妙，像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没等盛瓷想明白，斯阙已经喝完了杯中的水，站起身，“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哦。”
盛瓷“哦”了一声，目送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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