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联第一医院。
这是盛瓷头一回以非病人的身份踏进这里。
和昔日安静得毫无人气的状况相比，今天的医院略显喧嚣。
哭声混杂着争吵声，大厅中聚集了不少人在争论着什么，这样的场景让他仿佛回到了21世纪。
“斯指挥官，”三人刚进门，守在门口的小护士就匆匆跑过来，在斯酎身边耳语了几句。
盛瓷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随后将目光移到陆寻身上。
陆寻会意，只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护士说话的间隙，盛瓷听到几声尖利的争吵。
“人是你们送过来的，现在出了事又不管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再等一等，等一等啊。”
“到底还要等多久？”
“不知道，你现在这样不是为难人嘛，我总不能杀了他们吧！”
“那你们将人放我们这就安全了，也对，你们是轻松了，有没有考虑过我们民众的感受？”
盛瓷没有继续听下去，随后，三人避开人群，跟着护士来到一间治疗室。
这也是这层唯一一间还空着的治疗室——因为仪器坏了。
几个处于待机状态的送货机器人被排成一排，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落灰，很像俄罗斯套娃。
盛瓷正忙着观察周围，那边的斯酎皱着眉问，“汤博士检查过了吗？”
他说的，就是护士才告诉他的事。
自雪原1号之后，其他几个雪原也相继开始融化。
尤其是处于南部联盟的雪原6号，几乎融化殆尽。
其中被困人数更是高达上万，因为遇难者实在太多，维和部队将一部分病人送到了东联。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随着冰川与雪原的融化，伴随的洪水将导致当地无法再居住。
而人类在雪原区拥有着无数个研究基地。
其中多数研究基地中都存放着极其珍贵的研究样本。
雪原曾经是人类的主要研究基地，无数个现代科技的产物都诞生在那里。
譬如悬浮球，譬如能量片。
雪原的消失，代表着人类最重要的研究就此中断了。
这件事发生得猝不及防，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斯酎已经下令，命PT特战队带军队前往救援。
护士点头，随后道：“监察中心七层全部住满，二院三远四院都没有空床位了。”
盛瓷的注意力被两人的话吸引，停止观望竖着耳朵听着。
只是就在斯酎要说话时，他的手环却忽然响起紧急通知。
斯酎看了一眼，目光在盛瓷身上流连了几秒。
被他看着，盛瓷不知为何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他迅速移开目光，假装继续观察周围。
斯酎清清嗓子转身对陆寻说，“是枢机院的紧急会议，这里你先看着。”
陆寻含笑扫了眼盛瓷，又转身看向斯酎，眼神似笑非笑，“你去吧，我会好好看着这里的。”
盛瓷再次偷偷转回头，莫名的感觉两人的对话有种意有所指。
但他也没有深究。
斯酎走后，盛瓷小心问陆寻，“发生什么事了？”
陆寻收起笑意，叹着气靠在墙边，“你知道来自雪原那批病人吗？”
盛瓷点头。
“就是他们。”
或许是看盛瓷穿着PT特战队的衣服，护士连忙帮着解释，“一个星期之前，被送进来的这批病人不知为何，莫名出现了四肢僵硬的情况。”
盛瓷看向她，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护士继续说：“开始还没什么，我们都以为他们是创伤后遗症，吓得，但后来人数越来越多，症状越来越严重，我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斯医生找来了汤博士帮忙做研究，但怪异的是，就连汤博士也找不出原因所在。”
陆寻问她：“现在最严重的到什么程度了？”
“无法动弹，”护士说，“所有从雪原回来的人，都变得犹如活死人一般，意识还存在，但身体几乎无法动弹。”
盛瓷脑中轰一下炸开了。
他嘴唇微张着，重新回忆了两遍护士的话。
这种病症，他再熟悉不过。
“ALS。”他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症状，于ALS很像。”
陆寻和护士一起看向他。
陆寻好奇地问，“ALS是什么？”
“肌萎缩侧索硬化症，”盛瓷目光有些复杂，“和这个的病症很像。”
但他却不太确定，ALS虽然叫渐冻症，实际上却和雪原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这些病人却实实在在是从雪原回来的。
他不懂医术，但久病成医，只对ALS多一些了解。
然而护士却一脸茫然。
几分钟后，斯阙的办公室。
“我确实有些印象，是从医学院的古大陆书籍残本上，但也只是听过名字而已。”斯阙道。
大进化后，人类的身体构造相比以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诸如盛瓷在21世纪最熟悉的癌症类的病基本都不见了，更何况ALS。
她有些疑惑地问，“盛瓷，这么罕见的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是我的一个朋友。”盛瓷说出在来的路上编好的理由，“他的家人，就是因为这种病去世的，是他告诉我的。”
说完，盛瓷又补充了一句，“他的家人是Beta。”
斯阙眉头紧锁。
“有治疗方法吗？”
盛瓷摇头。
ALS在他死前的全球治愈率为0，他本以为100年后的2130年至少会有缓解的方法，但结果是，这一百年间根本没有关于ALS的任何消息。
正说话间，办公室门被推开，“斯医生，刚刚又来了个冰原后遗症。”
斯阙一贯柔和的脸上一片愁容，“送入病房了吗，三楼刚才又腾出来两间，是3120和3507。”
那人面露难色，“不是病房的事，这会来的这个病人，不太一样。”
斯阙看向他。
那人道，“这个病人，不是从雪原回来的。”
“什么？”斯阙一下站了起来，嘴唇嗫嚅了几下，“你的意思是——”
盛瓷和陆寻都站在原地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在此之前，这种病只被命名为“冰原后遗症”。
是单单属于从雪原回来的人的。
但要是没去过雪原，那就代表——
该种病具有传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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