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甚是美味，却也不能完全平息燕光翼的烦躁，等所有人都吃完了，他提起了在工部听到的传言。
传言只是传言，真相如何唯有当事人能说清，燕光翼问起燕澄三人诗会上发生的事，问的非常详细。
他这一问，燕曦的怒气又上来了，气呼呼地踩着地板，脚尖碾来碾去，像是脚下有什么罪大恶极值得碾死的东西。
“都怪那个楚王世子，要不是他搞事，怎么会满京城都知道澄儿和七皇子长得像。”
“他和七皇子认识多年，见面次数绝对不少，我就不信他是真的分不清澄儿和七皇子，那些话肯定是他故意说的。”
燕光翼未曾见过七皇子，也没接触过楚王世子，无法判断两人都是什么样的性格。
如今从楚王世子当众道破燕澄与七皇子长相十分相似上看，觉得他不是个善茬，是个能搞事的，把他在心里记了一笔。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想，燕光翼又觉得楚王世子将事情当众捅出来其实也算做了一件对他们有利的事。
这样一来他们起码有事先准备的时间，总比别人先发现燕澄的身份强。
如果真是当年导致燕澄流落在外的人先确认燕澄的身份，燕澄，又或者说他们整个燕家都可能会在无知无觉中走向灭亡。
这样一想燕光翼打了个冷颤，清空大脑，转而去想别的，不敢再去想那些恐怖的画面。
“也不知道皇上调查的怎么样了，这些年咱家从未隐瞒澄儿的身世，就是想着哪天澄儿的亲生父母能找来他，只是没想到澄儿的来头这般大。”
燕澄略微诧异抬头，看到燕光翼的怅然与忧虑，没想到父母为他着想良多。
他只以为父母怕他想的多影响心态才早早将实情告知他。
但事实上他并不怎么期待亲生父母找上门，燕家已经给了他最好的亲情。
如今看来找到亲生父母对他来说真不是件好事。
皇家太复杂了。
“只希望皇上能在查清事情原委后，怒火不要牵扯到澄儿。”
燕光翼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祈求与担忧。
混淆皇室血脉是重罪，能在宫中不动声色地把男婴换成女婴，那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盛宠多年的杨贵妃、凭家世在后宫横行的云淑妃、资历最老的蒋贤妃和尹德妃，还有后宫中的其他老人都有可能是下手之人。
虽然云淑妃很大可能是燕澄的生母，但谁能说的准她不是那个下手之人，虎毒不食子这个词不是任何人都能用的。
幕后之人能在皇宫调换婴孩无疑证明了景熙帝对后宫的掌握力度微弱。
燕光翼一直觉得景熙帝是个掌控欲十分强大的皇帝，他担心景熙帝在勃然大怒的同时迁怒流落在外多年、存在即证明他对后宫掌控力不足的燕澄。
燕曦咬着唇：“爹，你这话什么意思？一样年龄、一样的外貌还说明不了澄儿和七皇子的关系吗？难道皇上会不认澄儿吗？”
燕光翼没说话，眉宇间忧虑不散，燕曦又去看楚鸢，却见她的手指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面。
再去看燕濯，他敏锐地发现了燕曦的目光，扯出一抹笑试图让她不要太担心。
想来想去，燕曦红了眼，只觉得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只一天的功夫从小玩到大的弟弟就要没了。
早知道会这样，他们就不该去什么倒霉的诗会。
最小的燕洛上半身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
他年纪尚幼，即使聪慧也不能想通所有的事，他只知道他的二哥很快就要不是他的二哥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谁能说得准一个皇帝的真正想法。”
燕澄唇瓣微启，声音有些冷，燕曦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弟弟如今的表情有些像是讽刺。
“与皇家相比，我们的处境太被动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燕澄淡淡地说。
他自认命比纸厚，一点小事才不会弄死他。
而且他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府中里里外外围了那么多护卫暗卫，想暗杀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唯一不可控的只有皇座上的那位，万一那人下旨要杀了他，还真有点麻烦。
他自己倒是对皇权不是那么崇敬，但是土生土长的燕家人还活在京城呢。
他要是抗旨不遵不管不顾跑了，麻烦的是家里人。
他要真想跑，还是得想出一个妥善的假死法子。
燕澄眉宇间涌现戾气，古代的皇权真讨厌。
然后他眸色微暗，平稳呼吸，端起早已冰凉的茶水喝了几口，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
作为一个现代人，从很早之前燕澄就怕他哪天忍不了皇权至上的日子，心情一个不好便提上一把剑摸进皇宫。
刺杀皇帝什么的想想就刺激。
不过想想给了他亲情的家人们，他很努力地把这种糟糕的想法藏在心底，不让它冒出一点苗头。
如今压力之下，刺杀皇帝的想法竟又冒了出来。
他可真是糟糕的人啊。
＊
夜黑到了极致，阴暗角落里警惕了许久的黑衣人打了个哈欠，无声算了一下，发现快到换班的时间了，强行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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