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阳的屏幕突然被血红代码吞没。
他咬碎嘴里的跳跳糖，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痛感让他想起二十小时前陆风解剖的那具尸体——死者胃部同样充斥着未消化的碳酸饮料。
当第七层防火墙告破的瞬间，他按下藏在机械键盘空格键下的物理断网开关，显示屏映出身后同事们凝固的表情，像博物馆里陈列的秦俑。
“对方在交易记录里埋了逻辑炸弹。”他扯开印着二进制段子的文化衫领口，后颈的冷汗滴在自定义键帽上，“但他们在清除痕迹时忘了修改注册表时区。”鼠标滑过三块副屏，被分割成马赛克的监控画面里，琉璃阁侧门帘角的玉坠正以特定频率晃动，那是李晴冰用狙击镜反光传递的摩斯密码。
陆风的手表突然震动三次。
他借着调整眼镜的动作扫过表盘，贺阳破译的坐标正在蓝宝石镜面下闪烁。
老者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元代梅瓶在他掌中缓缓转动，瓶腹的鱼钩纹路突然折射出激光雕刻的微光，在博古架投射出立体的敦煌飞天纹样。
“这是……”陆风的白大褂衣摆扫过案几，袖扣光谱仪捕捉到香炉升起的青烟里含有TNT分解物。
他佯装踉跄扶住博古架，指尖摸到架角被磨圆的棱边——至少有三十年以上，每天被同一块衣料反复摩擦才能形成的包浆。
李晴冰的狙击镜突然蒙上水雾。
七月骤雨来得毫无征兆，雨滴在瞄准镜上绽开时，她看见琉璃阁天井的积水倒映出阁楼窗前的黑影。
那人手中转动的曜变天目盏残片，在雨幕中泛着与死者角膜上相同的虹彩。
“萧组长，三年前那批货……”陈老板的算珠突然全部归位，黄花梨框裂开的细缝里渗出暗红色蜡封，“报关单第二联的骑缝章，盖的是已经注销的航运公司。”他说话时始终盯着萧奈领口那抹茶渍，那里残留的普洱茶多酚正在与空气发生氧化反应，颜色由褐转黑的速度比正常快了1.7倍。
协会大楼的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奇异光斑，萧奈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折射角度让他想起陆风实验室里的棱镜实验，而此刻琉璃阁方向的天空正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解剖台上凝固的积雨云。
陆风的放大镜突然蒙上雾气。
当他用袖口擦拭镜片时，老者袖中滑落的翡翠扳指滚落到博古架底部。
弯腰拾取的瞬间，他看见架底青砖的磨损纹路组成六芒星图案，而某块砖缝渗出的液体正与贺阳发来的化学方程式吻合——那是种能在1200℃电窑中保持稳定的生物酶。
“小心！”李晴冰的警告混着惊雷在耳机里炸响。
陆风侧身避开学徒泼来的滚茶，雨前龙井在半空划出抛物线，被腐蚀的地毯瞬间腾起刺鼻白烟。
他顺势撞向博古架的瞬间，元代梅瓶突然自动旋转九十度，露出背后墙面上的密码盘——十二时辰与二十八星宿组成的青铜罗盘，中心嵌着块带鱼钩纹路的瓷片。
贺阳的机械键盘突然迸出火花。
当第十三次数据洪流冲击防火墙时，他抓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泼向主机箱。
蒸汽升腾中，三块副屏同时亮起绿色代码，被他改装成星际战舰操纵杆的鼠标精准定位到攻击源——某个正在访问古董协会WiFi的加密设备。
“萧组长！”陈老板突然撕开算盘底板，暗格里滑出半枚带齿痕的玉琮，“这是……”他的话被惊天霹雳打断，协会大楼的应急灯骤然亮起。
在血红色的光影里，萧奈看见那枚玉琮的沁色纹路，与陆风上周在尸块牙龈里发现的玉石碎屑完全吻合。
琉璃阁的地板开始震动。
陆风盯着密码盘上缓缓移动的星宿图，发现角宿一位移的轨迹与三天前凶案现场的鲜血喷溅角度惊人一致。
当他试图转动代表“申时”的铜环，罗盘突然射出激光束，在天花板投射出三维的河图洛书阵，每个光点都对应着这半年来的案发坐标。
萧奈的手机在掌心震动。
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正在加载，模糊的预览图里是陆风站在密码盘前的背影。
他扯松领带正要冲向门口，陈老板突然按住他手腕，算珠在暴雨拍打玻璃的声响中蹦出“叁拾柒”——这个数字让萧奈想起法医报告第三十七页，那具尸体指缝里提取的沉香木屑检测报告。
雨幕中的古董街突然响起编钟声。
陆风的白大褂衣角被密码盘的气流掀起，露出别在后腰的微型光谱仪。
当第七束激光扫过他锁骨下的螺旋纹身时，暗室门缝里飘出的气味让他浑身血液凝固——那是种混合着龙涎香与硝化甘油的独特气息，与三小时前萧奈偷偷抹在他耳后的古龙水配方完全一致。
青铜罗盘突然迸出火星，陆风后退半步看着被激光灼焦的袖口。
密码盘上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开始诡异地自动排列，角宿一的铜钉在某个角度反射出他手表镜面的倒影——此刻表面显示的并非时间，而是贺阳刚传送来的十六进制代码。
暗室门缝渗出的液体在地面汇成逆时针漩涡，与萧奈昨夜在他腰侧画的纹身图案完美重叠，而耳机里李晴冰突然倒吸冷气的声音，让他想起三分钟前那个学徒磨茶时，砂轮与石臼摩擦产生的特殊频率——正是摩斯密码中的“危险”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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