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聂明玦此次突然提前行动的根本原因。
聂怀桑快撑不住了。
聂明玦这一生，没什么牵挂，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聂怀桑这个弟弟。
聂怀桑的命，他总要想法保住的。
“聂宗主前来，可是此处有解决的法子？”魏无羡上前，试探性的问着。
“不错。”聂明玦的目光先是在魏无羡的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在远处闭着双眸的巨兽上，“听说瑞兽血肉可治百病，所以我想冒险试一试。”
聂明玦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是场中之人皆是修士，哪个不是耳聪目明？
安静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这么说这妖兽当真是传说中的瑞兽？”
“真不真假不假的，从这妖兽身上取下一块血肉来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旁边，王承容望着魏无羡与蓝忘机两人，勾起笑容。
“这妖兽身躯如此庞大，取一块血肉而已，又不会伤了它的性命。”
“聂宗主，你还在等什么？”
听出王承容口中的挑唆之意，魏无羡冷笑一声，“王宗主倒是说得轻巧，取块血肉试试？拿谁来试？”
“王宗主，你可知道伤害瑞兽是要遭天谴的。”
“遭天谴？”王承容上下打量魏无羡，接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素来听闻夷陵老祖年少有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人世间，不乏有人恶事做尽还子孙满堂颐养天年之辈，夷陵老祖年轻有作为，怎的还偏信这些毫无缘由的天谴之谬论？”
“天谴不天谴的，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何必庸人自扰呢。”
人群中，有人被说动。
“王宗主此言有理。”
“有人恶事做尽却享尽荣华富贵，哪像我们，拼了命的修炼帮人家除祟，临了临了，人家还嫌我们收取费用过高。”
“这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呐！”
王承容煽动着周遭修士的情绪。
魏无羡看得分明，然却无法阻止。
蓝忘机却是仗义执言：“聂宗主，此举有伤天和。”
“你既明知祂并非妖兽，而是瑞兽，为何还要因着一己私欲帮着王承容助纣为虐。”
“你明知疫病是假，王承容炼制尸毒才是真。”
“你也知晓聂怀桑如今的模样与王承容脱不开关系，却还要如此。”
“他王承容才是罪魁祸首。”
面对蓝忘机的质问，聂明玦沉默片刻，而后抬起了头。
他眼中一片淡然，“忘机，妖兽也好，瑞兽也罢，终归不如身边人重要。”
“我聂明玦不怕天谴，我只愿怀桑活着，我只愿怀桑平安康健。”
至于谁是罪魁祸首，不重要了。
话音落下，聂明玦越过蓝忘机，抬脚向前。
他身边的门生，抬着担架从蓝忘机与魏无羡两人身旁略过。
两人也看清了躺在担架上，被尸毒浸染的聂怀桑。
他满脸黑色尸纹，脸上的血肉已经溃烂，不成个人样。
旁边，王承容满脸笑意。
身后，是无知无觉的金子轩。
而两人的周围，是无数蠢蠢欲动的修士。
他们都等待着。
等待着聂明玦成为那个第一个动手，第一个遭天谴的人。
魏无羡明白了。
“拦不住了，怎么办？”
他看向身侧的蓝忘机。
蓝忘机没有作答，只是看着他，一双琉璃一般的眸子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拦不住，也要拦。”
“魏婴，这是你欠祂的。”
“也是我们答应过的。”
此生，以命相护。
这是他们两人对幼时忘机与魏无羡许下的承诺。
近处，聂明玦已经抽出了刀。
听着周围的动静，江澄心中一片宁静。
在此刻，他仍旧庆幸，还好，晚吟没有来。
他想，这世间应该没有任何一种痛苦能够比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还要痛，尤其，还是这样惨烈的死法。
留下的人永远是最痛苦的。
可他总是希望，他的晚吟能够轻松些。
他死在外头，总比死在晚吟身边容易接受得多。
他听见魏无羡和蓝忘机拔剑的声音。
也听见他们被无数修士包围围攻的声音。
剑刃相接的声音，无数次同他接近，又被迫远离。
有人人头落地，有人被剑刃划伤，还有人逐渐了无声息……
有人动手拔着他身上的鳞片，他没有感觉，只是听到了坚硬的鳞片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的闷响，他没有反抗，只是试图将他前肢上的铃铛藏起来。
那是阿娘送的，不可以被弄脏。
他以为他已经很快了，可是并没有。
他的铃铛还是被人抢走了。
他只来得及听见一声脆响，就再没动静。
阿娘送他的铃铛碎了，他没有保护好。
周遭的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
那瞬间，他似乎闻到了一阵莲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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