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一路小跑回了斋堂，都没敢停下，累得气喘吁吁。
她才坐下喘了几口气，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回身一看是蕊萍，这才将跳出胸口的心又按了回去。
“你干嘛去了？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蕊萍见她亏心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被...被狗追了...”元宵哪敢在提那两位主儿，找了个借口赶紧扯开话题，“你问完签了？”
蕊萍的注意果然一下就被吸引了，她抽出一张卦签扔在桌案上，不甚满意：“是支中签。”
元宵探头一看，那签文写着“自是天缘随分定，何曾月下系丝人”。
“虽说是缘分天定，不必苦心去求，可我过了年就满十四了，这缘分在哪还没个影儿呢！”蕊萍因着是在元宵这个小丫头面前，说话也就没了顾忌。
“难道陆大娘会看着师傅相不到好人家吗？师傅你何苦担心？”元宵宽慰道。
蕊萍眸带愁绪地看了元宵一眼，一副无法沟通的表情：“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
两人聊了一阵，大厨房的人也陆续回来了，张嬷嬷张罗着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程，就见外头来了个体面的丫鬟。
那丫鬟对着张嬷嬷说了几句，又给了个荷包，便急匆匆地走了。
“元宵！”
木桶后边栓绳的元宵窜出脑袋，赶紧跑到张嬷嬷跟前。
“拿着吧。”张嬷嬷将手里的荷包递给元宵，解释道，“二小姐身边的丹仙姑娘说，你找到四少爷丢了的海棠环有功，赏你的。”
“啊？”
得了赏赐的元宵有点晕，回过神来就明白了，这是二小姐借着赏赐敲打自己。
她也没说姓名，偏就这么快找着了自己，不正是告诉她，自己的一举一动人家都能知道嘛！
想来认下这个赏，不编排不多嘴，这事儿也就过了。
思及此处，元宵便大大方方地将荷包揣进了怀里。
回府路上，日头大了些，风也没那么劲了。
蕊萍问起元宵四少爷的事，元宵只说了在路上捡到个海棠环，正巧碰到丫鬟来寻。
“你这可真是走运了。”蕊萍八卦道，“二小姐给了多少赏？”
“是五个银元宝，跟花生米差不多大。”元宵早就偷偷看过。
蕊萍点点头，估摸了一下：“差不多一钱银子一个，五个就是五钱银子呢！”
元宵好奇问：“这是大封赏吗？”
“那倒不是，府里给丫鬟的赏赐一般是一两银子、五钱银子、二钱银子。”蕊萍扳着手指道，“但是小姐少爷们给的赏，大都是二钱银子，更别说二小姐了。”
元宵眨着眼，看着蕊萍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想啊，府里面小姐少爷们每月的份例就那么多，自个儿要花，还得赏人，若不是有贴补，哪里够用。三老爷身故，二小姐的生母又久居佛堂，无人看顾的小主子说不定过得还不如那些个得宠的嬷嬷管事。”
蕊萍说完，又觉得这些话有些不敬，赶紧补上一句：“你听听就得了，这些话可不值得往外说。”
“师傅，我知道。”元宵拍了拍怀中的荷包，保证道。
因着他们这些去禅心寺的累了整日，一到府里安置好东西，张嬷嬷发完赏，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元宵得了个五十文的红包，出去一趟收获颇丰。
小云她们都没回来，屋子里只有元宵一个，她把枕头下三十七文钱拿出来。五个小银元宝和八十七个铜钱堆在床沿，看着都让人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她现在也算是有存款的人了。
元宵翻来覆去地把钱数了两遍，又都装回了荷包。
二小姐给是个浅碧色的如意荷包，不大，这些零碎的钱放进去，几乎就满了大半。
看来自己得空得去买个带锁的小匣子，不然下个月的月钱下来，都要装不下了。
不对，下个月便是新年，府里的月例都是要提前发的，还都是双份的月例。这匣子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这几日就要去找蕊珠姐姐定下来。
想到又有一笔银子要进账，元宵满足地将荷包又塞回了枕下，早早地洗漱睡了。
第二日一早，元宵依旧起得最早，才刚穿上鞋就听见芬儿在炕尾阴阳怪气地说：“怪道每日起得这般早，赶着给蕊珠打水不够，还去攀蕊萍的高枝儿，改明儿这水打到张嬷嬷那儿去，我才算个服！”
元宵知道芬儿的性子，又知她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当下也不言语，自顾自地出门去。
二妞和元宵走得近，听芬儿这顿编排，忍不住辩驳：“十日里有八日咱的水都是元宵打的，你若不服，每次不用也就是了。”
英子本就和芬儿不和，也冷笑道：“怕不是有人又懒又看了眼红，想攀高枝儿都没处下脚呢！”
屋里其他人也都知道芬儿是没事找事，不理会她，各自起床，气得芬儿瞪着眼睛呼呼地直喘气。
兴许是腊八在庙里吃了一日的素，早上各个灶头主子们都点了荤腥。
如意婶做好了主子的肉蒸饺、肉馄饨，就开始准备丫鬟们的早点。
给主子们包饺子的肉馅还剩了半盆，如意婶便叫了元宵和蕊珠一起切萝卜丝。冬日的萝卜又脆又甜，细细的萝卜丝用盐腌出水，挤干净了和肉馅儿拌在一起。
如意婶又调了酱油，另放了些辣子油，对蕊珠和元宵道：“萝卜腌过再放盐就咸了，你们调馅的时候，一定要尝尝味道。”
蕊珠和元宵边拌馅边点头学习，给丫头们的包子不计较什么模样，蕊珠和元宵也能上手去包。
蕊珠是老手，包起包子来又快又好。
元宵也不差，包的包子褶子平均，小巧规整。
如意婶愈发满意手下的两个丫头，心情不错地说起了豆沙甜包子。
“明儿早上咱们包豆沙包，今天下午蕊珠和元宵跟着我一起做豆沙馅。”如意婶安排道，“这豆沙馅要做得绵密顺滑、香甜可口也得费一番功夫，你们要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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