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赵香秀哭红了眼睛，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我咽不下这口气……”
孙芬娥看着自己的小女儿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顿时有些怔住，“香秀，那你想……”
赵香秀凑到孙芬娥的耳边，阴恻地道:“妈，我想……”
“行!”孙芬娥哼了一声，“那就这么办，你姐姐现在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妈，你对我真好……”
赵香秀立即软糯糯地抱了上去，哄得孙芬娥笑得满脸褶子。
而这边，赵小芸只是往孙芬娥那间屋子望了一眼，就去了赵老太太的屋子里。
七八月份的太阳落山还是很晚的，已经下午五点钟了，堂屋里面还是一屋子的阳光。
赵小芸是沐浴在阳光里走进去的。
赵老太听着脚步声，一抬眼看见赵小芸那张巴掌大脸蛋的时候，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是她的大孙女？
赵家这几个晚辈，赵红珊，赵红一，还有那两个不大点的小孙女，哪个样貌都不是那么俊，偏偏她最不喜欢的大孙女在这几人中是最出挑的。
身高，样貌，聪慧程度哪样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而也偏偏是这个最不受她待见的赵小芸，和赵家人的长相上是最没有相似之处的。
赵老太总是在心里有隐隐的怀疑，这个赵小芸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孙女？
可是每每这样的想法在她的心里滋生的时候，她就立马否定了。
当初人生出来的时候，她是亲眼见到的。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像猴子一样丑的赵小芸，后背上还有一个梅花一般的胎记。
这么多年，这块胎记还好好地长在赵小芸的后背上。
“奶，……”赵小芸乖巧地叫了一声。
赵老太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冷淡地道:“有事？”
赵小芸心里哼了一哼，这还真的很赵老太啊，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自从她爸爸出事了之后，赵老太和自己说的话是能多简洁就多简洁，能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
自己在赵家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毫无存在感。
当然也有例外……除了农忙的时候。
赵小芸还没说什么事呢，厨房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道浑浊的声音响起，“他娘，猪圈里的猪咋还不喂呢？小芸还没回来呢？”
闻声识人，这是赵老头打牌回来了。
农闲的时候，赵老头通常是不会管家里的大事小情的，能出去溜达就出去溜达，脚不沾地。
赵大刚躺在瘫痪之后，躺在炕上，他也几乎不管。
喝喝茶水，和村子里的老大爷下下棋，那日子过得是叫一个清闲。
这不拖着一双老旧的破鞋回来的赵老头，进门就在水缸处用水舀子舀了点水，咕咚咕咚地喝下之后，就懒洋洋地挺着肚子往老太太屋子里走。
看到门口站着的赵小芸，他气性就上来了。
“赵小芸，那猪圈里的猪饿了一天了，咋就那么愿意逛，就不能喂喂？真是懒到家了，咱们赵家怎么出来你这么一个懒货!”
赵老头本就刻薄的脸此时因为生气，皱成了一个冬瓜，看着既刻薄又好笑。
在赵家最有话语权的是赵老太，赵老头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
赵小芸并不想理会。
所以对于赵老头的话，她只当做听不见，继续她刚才的话。
“奶，我这不是欠了人家周家不少钱么，我寻思也不能这么一直欠着，就想去镇上找点活干。这回来的路上，坐在牛车上，香秀的背篓里好多零嘴都散落出来了，我帮她捡起来的时候，无意中还揣进自己兜里面一个，这不我寻思，这应该是香秀买来孝敬爷爷奶奶的，就直接将这袋吃食拿了过来。嘿嘿……”
赵小芸说着，就将那袋油纸袋包裹着的食物放在了赵家二老的炕上。
赵老头不悦的眉头才渐渐地舒展开来。
赵老太瞥了一眼，心里有点犯嘀咕。
“行吧，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去把猪给喂了吧……”
赵老太继续纳鞋底。
“香秀说，等她一会将那些吃食送过来后，她会喂猪的。”
到了中午，赵小芸还在屋子里看书呢，就听一声震天响，“香秀，大中午的，猪都要饿死了!过来喂猪!”
“我叫你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赵香秀!”
老太太掐着腰，愤怒异常。
让她真正生气的倒不是赵香秀不喂猪，这活计本来是赵小芸包揽的，她心寒的是，偏爱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心里一点没有她这个长辈，和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妈妈瞒着她吃独食!
心里有气，她就要借着喂猪这个由头发泄出去。
骂了好几句了，赵香秀才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跑出来，“奶!我为啥要……喂猪？”这活计不都是赵小芸干的么。
赵老太直接怼了过去，“你为啥要喂猪？那合着这些活都要我这个老太婆干了呗!你就娇生惯养，一点活计都不能沾!”
“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今天去了镇上……”赵香秀眼珠子直转，“那么长的路，有点……”
“就你累!别人都是铁打的!你是大小姐啊，天天吃喝拉撒还要人伺候!”
“我不是……”赵香秀委屈得不行，眼泪简直呼之欲出。
“把猪喂了。”赵老太最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孙女掉眼泪，语气软了几分，扔下猪食就走了。
看着那脏兮兮的猪圈，赵香秀头皮发麻。
那么多的屎尿粪啊，闻着就恶心。
迫于压力她提着猪食进去了，将食物倒在猪槽里面，只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她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呜呜…啊’
中午吃的东西被她几下子都吐了出来，嘴里发酸，心中愤懑。
奶奶平时最疼她的，这次突然态度大变，还让自己喂猪？
哼!一定是赵小芸那个贱胚子告的状!
赵香秀气得不行，安慰自己不能发作，漱口之后，将剩下的几块饼干拿去了赵家二老那屋子，说了几句好话，才满腹心思的回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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