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左侧一溜的长凳上，一个老头稳稳地坐着，满头白发根根直立，显得精神矍铄，身体靠在上面，右手握住一个大茶杯，眯缝着双眼，听着收音机里面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也许是脚步声，也许是沈耀的招呼声，老头睁开双眼，对着面前的沈耀微微颔首。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大表哥的一瞬间，老头混浊的双眸里面一缕寒光闪过。
“师父，听戏呢。”沈耀走近用恭敬地语气招呼。面前这个老头可是非同寻常。据文哥暗地里透露，老头曾经是深海市的一哥，这个一哥当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老大，而是功夫上的。他受江董的恩，如今在此养老，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头可是文泰公司的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
“这几天一直在家养伤来的，今天来跟黄总聊两句，正好来给您问候一声。”老头原名侯北川，年轻时善用单刀，只是在二十年前右手伤了，也因此退出了江湖，但虎老雄风在，据说如今又改换练起了内功，倒也称得上是武学奇才。
他的右手上面有一条刀疤由手背到手腕，犹如蚯蚓一般狰狞恐怖，“嗯，好。身体要紧。”声音透出几分嘶哑，说完话看了一眼大表哥。
“师父，”沈耀右手一指，“这位是我乡下老表，刚到深海市来看我，一会儿我上去见黄总，让他留在这儿坐一会儿。”
“前辈好。”大表哥微微一低头，冲老头行了个礼，便没有了声音。“嗯，好。”老头答应了一声，气息短促，前胸处露出的刀疤竟然颤了一颤。
与侯北川平视的沈耀仿佛不觉，抬头见门口阿美向他招手，便招呼一声，匆匆离去。
大表哥脸色平静，看了看场中的众人，“随便看看可以吧？”“随意。”侯北川答应一声，又重新靠回了身子。
大表哥信步慢行，从左向右在室内踱了一圈，也不说话，一圈儿走完，也花了十多分钟，又重新来到侯北川旁边的条凳上坐下。
“小友这次来深海是投亲还是路过？”
“哦，”大表哥应了一声，“跟阿耀许久不见，来看看他，也没个准想法。前辈有什么意见？”
“虽说我传了阿耀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其实也算不得师徒，都是他自己喜欢乱叫。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可不能乱参言。阿耀的日子也不好过。”侯北川说完看了一眼大表哥。
大表哥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侯北川虽然说得隐晦，可自己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阿耀的生活不适合我，我只想过点平淡的小日子。”
“嗯，”侯北川道，“平淡好啊，平平安安即是福。”然后就此打住，沉默不语。
沈耀回来的很快，只是手里多了个厚厚的信封，招呼了大表哥转身就走，“走了。”边走边道，“刚刚领了红包，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去买衣服还有用品。
大表哥应了一声好，跟着他出了文泰大厦，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沈耀二人向东转入邻街，在一处餐厅门头停下，“走，进去吃点东西。”说完阿耀就领着他走入西苑酒楼，找了个位置坐下，里面的人都认识，不一会三菜一汤就送了上来，两个人边吃边聊，说得都是身边的事情，言语很投机，气氛融洽。
沈耀兜里的电话响起，沈耀拿出来看了一眼，没有立即接听，对大表哥说，“表哥，我去结账。”随即起身走出几步后，接听电话说了几句，挂掉。又拨出一个电话，说了几句挂掉，这才去吧台结账，回来后二人才离开。
大表哥跟在沈耀身后，他比沈耀结实，体型魁梧，身上的衣服是沈耀的，的确不合身，而他也不为意，很快两人进入百货大楼。沈耀的红包很丰厚，买东西都不还价的，从内到外只用了一小时就让大表哥焕然一新。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出了百货大楼，沈耀径直走进停车场，在一辆普通的白色轿车前面停下，车前站着的平头青年迎上来，“耀哥，我把车给你送来了，要不要我送你啊？”
“谢了东子。”沈耀伸手拍拍小东的肩膀，“今天还有事，改天青云楼聚聚，我请。”
“客气了耀哥。”东子显然很受用，“那我就走了，约了女朋友看电影。”摆摆手转身离去。
沈耀拉开后门把东西塞进去，坐进驾驶位，大表哥也把东西放好，坐在副驾位置。“晚饭还早，去溜一圈儿。”沈耀说完，将车启动。
“好，随你。”大表哥随口应了一句，目光已经向远处望去。
车子滑动，出了停车场，汇入车流，渐行渐远。一个小时之后出了外环，前面就是郊外了，深海的春天并不冷，车外的原野已经有绿意盎然的景色了。道路很偏僻，还有些颠簸，眼前是一栋灰墙旧楼，看情形显然是废弃了的，大门处是残垣断壁。
沈耀停车熄火，右手在座位下摸出一只手枪，乌黑的枪口对准大表哥，“下车。”声音冷冷的。
“枪？”大表哥盯着沈耀手里的手枪问，“这就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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