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方的老脸面无表情，双手攥着的那粗大的栏杆，却已经因过度用力，被捏到变形了！
脸上那干燥起皮的肌肤，在剧烈颤动着。
陆寻站在一旁，深吸一口气，手掌攥成拳，肌肤已经变成了铁青。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端王说这些了。
之前血胆侯拷打端王时，端王顺口便将曾经害了自己父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每次听，都会生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
他想立即杀了端王，可……
不行！
他要让他在绝望中受尽折磨！
还有爷爷……
他要让爷爷，知道当年的真相！
让端王，亲口说出来！
“那时……我……我就在远方看着……嗬嗬嗬……”
“呼呼……”
端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声音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刺耳难听。
“你……”
“你们陆家……”
“还真是……呼呼……一门……呼呼……一门三杰！”
“本该……本该是我燕国之福……可……呼呼……可惜不是……不是我的……”
“挡了……挡了他的路……呼呼呼……”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身躯已经无力支撑，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
陆远方呼吸粗重，手掌，已经放在了腰间的战刀上。
咬着牙，脸皮涨红，剧烈颤动着。
“开门！”
那张老脸上，布满了杀意。
已经红了眼眶。
门被打开，陆远方摇晃了一下身子，一步一步走进了牢房。
每走一步，就仿佛回到了那一场战争……
自己儿子那年轻的脸，远远地，被挂在了越国城墙上……
痛苦到难以呼吸！
站在那已经无力的端王身前，陆远方的眼泪滚滚落下，手掌颤动着，抽出了战刀！
战刀的寒光，在这昏暗的牢房内，显得格外闪耀！
“国公……”一旁为陆远方开门的林通玄目光凝重，沉声道：“此事……让我来吧！”
“您一生的名声，不能毁在这上面，他毕竟是端王，皇室宗亲，会为此攻讦您！”
林通玄的目光很坚定。
端王必须死。
可……
老国公不能因此倒下！
陆国公，乃是大燕的骨！
林通玄愿将杀皇室血亲的罪责担下来。
陆远方却仿佛并未听到林通玄的话一般，双手，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战刀。
原本跟着身躯一起颤抖的战刀，在双手握紧的那一瞬间，露出了锋芒!
“老……”林通玄刚要阻止，却被陆寻拦住了。
无声的朝着林通玄摇了摇头。
而此刻无力地靠在墙上的端王，也僵硬的转头，看向陆寻。
张开嘴，无力地动了动嘴巴。
没有声音发出，可……似乎是说了什么。
“唰！”
那颗已经快要腐烂的头，高高飞起！
滚落在了地上。
一旁传来慕容嫣惊恐地尖叫声。
没有人在意那些。
陆远方双手握着刀，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僵硬地站立着。
双眸间，泪水狂涌，呼吸粗重。
直到快一炷香的时间，陆远方才缓缓地收起战刀。
抬脚……
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扶着墙，稳住了身子，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了牢房。
这一刻，那挺拔的身躯，似乎苍老了许多。
陆寻的眼眸落在爷爷的头上。
发丝……似乎更白了……
“带爷爷去一旁歇歇！”
话音落下，陆寻擦了一把眼角的泪。
对于自己的父亲，陆寻记忆不多。
可爷爷亲手报了父亲的仇，让陆寻的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松了许多。
也是时候了……
看着在端王尸身不远处，那惊恐颤抖的慕容嫣，陆寻已经进了牢房。
这段时间以来，没日没夜地折磨，让慕容嫣早已崩溃。
痛苦与绝望，已经让慕容嫣几乎疯癫了。
此刻看到陆寻过来，拖着自己那残缺的身体，疯狂地朝着角落躲。
一边躲，一边惊恐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尖锐地嘶叫道：“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我……我是天命之女！”
“老天会给我报仇的！”
陆寻扫过那已经残缺狼狈的身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处处都是撕扯鞭挞破碎的皮肉。
有些地方已经深可见骨。
衣衫褴褛下，可见的地方，已经被剖开了不少，血淋淋的，却能保住她的命。
双腿已被打碎了一条。
所过之处，到处都是屎尿。
疯疯癫癫，精神已经失常。
虽然……比不上自己上一世所遭受的痛苦。
可……
陆寻蹲下身子，面对着那张已经严重变形的脸。
淡淡地开口道：“慕容嫣。”
“陆某，永远不会原谅你！”
原本疯疯癫癫的慕容嫣，突然愣住了，一双狂躁的眸子，好像出现了几分神采。
呆呆地看着陆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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