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生回来时，入目皆是一片刺目的大红色。
寿宴外面早已空无一人，外院看不到一具尸体，唯有染着血色的土地猩红的莫名给人以怪异感觉。
分明是热闹的寿宴，他们不知道为何觉得有几分阴冷。
膏药国天才停住脚步，心头发沉，他强撑着安慰自己也安慰陈道生。“陈君，陈圣王大人在圣王阶多年，定会镇压沈琼的。”
忽然，他的目光触及寿宴主位的景象话语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凝固。
陈道生更是赤红双眸怒吼道。“羞辱你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找我爷爷麻烦？”
主位上沈琼坐在虚空座位上，一身白衣出尘绝艳，似气吞山河的霸道贵气，她一双眸子漫不经心的抬起。
平日高高在上的陈圣王，身穿的长袍染着鲜血，额前淌下虚弱的冷汗，他已然成为对方脚下的阶下囚。
楚鸢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陈圣王？”
怎么可能？那可是平日里不怒自威永远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道生，快逃！”陈圣王没想到对方成为尊者会这么恐怖，早知道他又怎么会不在意沈琼的成长。
他低咳一声，唇角溢出血迹，身上华贵的长袍染的血迹斑斑，看起来狼狈又凄凉。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爷爷！”陈道生脑中一片空白，记忆中的爷爷永远沉稳，永远游刃有余，如同陈家顶端遮天蔽日的大树。
他不明白，他不过是行使了一次一直以来都存在的权利，偏心了一个楚鸢，一切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罪者，九族同罪。”沈琼欣赏着陈道生的崩溃绝望，那双冷清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波澜。
仿佛世界毁灭都难以让她动容。
“还真是感人呢？”她回想起原身绝望求陈道生时，一抬手将陈圣王招过来，素手掐住对方的颈骨加重力道。
陈圣王感觉到一阵窒息，身为圣王阶强者的他本不该这么脆弱，可惜沈琼废除了他多年的修为。
想到这心中一阵绝望，不远处陈道生看着这一幕，胸膛的恨意喷薄欲出，容貌定格在中年男人的陈圣王发色斑驳，冒出一缕缕白发。
他紧紧攥着拳，这一刻无比的冷静。“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陈道生哪还看不出沈琼迟迟未对他动手，是要他道心崩溃，沦落万劫不复之地？
沈琼并未回话，她今天已经说了很多句话了，再说就会掉逼格了。
帅不帅是一辈子的事。
本着这个原则，她视线冷漠的注视着陈道生，这位原身记忆里的天之骄子，耳边仿佛还在回响那句。“从今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少女的审视冷漠如冰，熟悉的容颜竟是陌生的无情，或者说，那样居高临下的俯瞰一直是属于他的权利。
立场转换，他才知道什么叫绝望又无能为力。
陈道生扑通一声跪下，压抑着眼底酝酿的滔天恨意，咬紧牙关，满口都是铁锈味。
“我道歉，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求求你放了我爷爷！”
楚鸢心疼之余，看着这一幕又不知为何有几分复杂，似乎陈道生不再是那么神秘强大从容的。
确切的说，自从沈琼崛起，陈道生永远在道心崩溃中挣扎。
“道生…”她走上前欲扶对方起身，衬得主位上的沈琼更如神只一般冷酷，无情残忍的犹如幕后大反派。
这一波难道要称之为小反派的加戏路？
反正事到如今，男女主需要应对的麻烦就她一个了。
“求求你！”陈道生推开楚鸢，对着原本的恋人心下说不出的复杂，要不是楚鸢非要陷害沈琼试探他的心意。
他也不会选择偏心，陈家就不会给沈家施压。
绝望吗？似乎还不够绝望。
沈琼饶有兴致的微挑眉梢，力量覆在掌上使力一捏，一声轻微的骨骼咔嚓声听在陈道生耳中震耳欲聋，他崩溃的嘶吼。“爷爷！”
“我要杀了你！”
耳畔是一阵阵悦耳的轻笑，向来冷漠的嗓音染上笑意，恰似冰雪初融。
“不自量力。”
陈道生麻木的跪在地上，冰凉的地面寒意渗入膝盖，楚鸢从外面走进来语气焦急。“膏药国那个天才也死了。”
跪在那的少年一动不动，木然的神情好像对世间万物都失去了感知，楚鸢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对方的微妙态度。
不知为何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从满目喜色的红到满目苍白的哀，时间仅仅过了一天，灵堂上冷冷清清，神职者们一个都没有来。
不单单是人走茶凉，他们还听说沈琼临走时与神庭之主打过照面，神庭之主都未曾留下她。
陈道生一下子饱尝人情冷暖，他再没有肆无忌惮的权利，他要撑起陈家，他还要为血流成河的族人报仇。
“道生，我们就这样吧。”楚鸢这段时间想了清楚，她确实喜欢陈道生的爱意。
毫无疑问，有沈琼这个灭族仇人夹在中间的他们早已回不到最初的纯粹，那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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