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说得没错......"；方极单膝跪地喘息，望着掌心被青铜纹路覆盖的昆仑镜。
半月前那位白发教授在古籍馆的耳语突然清晰起来："；当观测者足够强大，阵法本身就会成为解题的草稿纸。"；镜面此刻映出的不再是火焰，而是高考那年自己在镜中世界演算过的所有星辰轨迹。
呛人的烟尘中，有缕青丝混着血腥味飘过鼻尖。
方极突然想起三天前出征时，医疗队的林晚秋偷偷塞进他背包的止血绷带。
那姑娘手指缠绕着他从秘境带回来的月蚕丝，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活着回来，你说要教我北斗步法的。"；
更多记忆翻涌而来：祠堂里老人们抚摸着他带回的妖兽颅骨时浑浊的泪光，训练场上少年武者们追逐他残影时涨红的脸庞，还有雨夜巡查城墙时，守夜妇人将热汤碗塞进他冻僵手掌的触感。
这些画面突然在识海凝聚成赤色星辰，与他头顶尚未消散的北斗第七星遥相辉映。
青铜地面突然传来细密的震颤。
方极警觉地翻身滚向右侧，原先跪坐的位置赫然炸开三枚倒刺。
他这才发现吞噬了毒箭碎片的蟠龙柱正在软化，柱身浮现出类似血管的凸起纹路，整个祭坛仿佛某种巨兽正在苏醒的腔体。
"；吼——"；
似远古雷暴在岩层深处翻滚的咆哮声震得人牙关发颤。
方极后背撞上某块突然隆起的青铜砖，后颈汗毛被某种湿热腥气吹得根根倒竖。
这绝非普通妖兽的威压，他在大学秘境斩杀的那条恶蛟与之相比，如同幼猫面对洪荒巨兽。
涅盘火倏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中，方极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他轻轻转动昆仑镜角度，借着镜面微光瞥见左侧墙壁——那里本应是坚不可摧的青铜浮雕，此刻却浮现出肉瘤状凸起，表面布满正在分泌粘液的毛孔。
当啷！
腰间软剑突然脱鞘飞出，钉入三丈外的黑暗。
剑柄镶嵌的夜明珠照亮了方极此生难忘的画面：数以万计的青铜砖正在融化成青绿色肉膜，穹顶星图化作跳动的血管网络，而自己方才触碰的逆鳞位置，赫然睁开了一只布满血丝的竖瞳。
"；观测者么......"；方极抹去嘴角血渍，突然低笑出声。
他握紧持续发烫的昆仑镜，镜面裂纹中滋生的青铜纹路已蔓延至手肘。
当竖瞳完全睁开的刹那，他在那血色瞳孔深处看到了高考卷上自己亲手绘制的函数图像——那正是破解浑天仪阵法的关键参数。
地面肉膜突然剧烈收缩，将人朝着竖瞳方向拖拽。
方极并指划过小腹，用疼痛强行唤醒即将被恐惧淹没的神智。
当第十八道血口在腰间绽开时，他终于捕捉到肉膜收缩的韵律，竟与三日前在洗髓池底听到的《大韶》古乐完全契合。
"；原来你也在害怕。"；方极突然朝竖瞳咧开染血的牙齿。
他故意踩碎某块刻着危宿星纹的地砖，整个腔体顿时痉挛般抽搐起来——正如那夜在镜中世界，他故意用错误公式触发阵法反噬时的情景。
当肉膜收缩的速度出现0.3秒的迟滞，方极靴底轰然炸开气浪。
他化作一道模糊残影扑向软剑位置，途中连续七次变换北斗步法，落脚点精准踩在血管网络的节点。
夜明珠照亮的前方，隐约可见肉膜包裹的狭长甬道，那咆哮声的源头正在深处酝酿着更恐怖的声浪。
方极在抓住剑柄的瞬间旋身横斩，剑气却不是袭向追来的肉膜，而是劈开了左侧正在异化的蟠龙柱。
当青铜碎块如预料中那般堵塞后方通道时，他朝着黑暗深处比了个挑衅的手势——就像高考前夜，他在镜中世界对那道无解数学题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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