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北京的林子航同秦雅芙一样焦灼难安。
林子航知道徐奶奶向来早睡早起，再加上心里有事，睡得不实，所以，早上在听到隔壁房门有动静的时候，毫不迟疑地蹿到门口，打开了门。
看到何静挽着徐奶奶的胳膊走出来，林子航长吁了口气，他真怕何静一个人跑出来，告诉他说，徐奶奶无法行动之类的恐怖后果出现。
“早啊，小航！”徐奶奶看到神情还有些不大自然的林子航，倒是表现得很轻松，好笑地打趣道，“我发现雅芙不在身边，你睡得可真不怎么样，黑眼圈儿都出来了！”
“还说我，您不也一样？”林子航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奶奶，没敢直说，却还是拐弯抹角地说出心里话，“您不过一晚上没跟徐爷爷在一起，这嘴角的水泡都起来了！”
“混小子！连奶奶的玩笑都敢开！”徐奶奶被林子航的话逗乐了，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转脸朝何静笑笑，“这小子小时候可淘气了，什么游戏危险，他玩儿什么，有一回……”
“阿姨好早啊！”任立行突兀的一句话插进来，打断了老太太后面的回忆。
“你不是更早？”看到任立行，徐奶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忽然问道，“你昨晚在医院了？”
“嗯？”任立行被问得稍稍一愣，不自在地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笑笑道，“阿姨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鼻子一向很灵，虽然咱们大家昨天都在医院里，但是，你身上的消毒水味道相对来说要浓得多，很像是刚刚离开那里的感觉。”徐奶奶很认真地回答道。
“哦哦哦，了不得，阿姨，您可真厉害，这都能察觉！”任立行夸张着语气，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提着食盒的服务员，抬手挠了挠头发，颇为羞赧地笑笑，“看样子这顿饭我是不能邀功了，实话实说，今天的早餐是我们大厨动手做的，您尝尝，是不是比我昨天做的手艺好？”
“现在我不关心是谁的手艺，只想知道医院里是个什么情况。”徐奶奶懒得接话任立行的打岔，径直问道，她的脸色已经微微起了变化。
即使性子再坚强内敛的人，也禁不起老伴儿突然发病的打击呀，所以，忍了一晚上，把嘴角都憋出水泡的徐奶奶肯发泄出来，反而让林子航更安心些，只不过他也好奇任立行一大早上从医院里回来是怎么回事，所以，自然望了过来。
而何静一直陪在徐奶奶身边，同样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她甚至比徐奶奶还沉不住气，在任立行迟疑着，组织语言时，已经急着问了出来：“老爷子应该没事吧？”
“老爷子还好，还好，你们放心！”任立行被何静一催，不敢耽搁，忙说道，“我就是打个头阵，想着在阿姨早上醒来时就听到老爷子病情的最新进展情况，省得阿姨着急嘛，呵呵，真的没事。”
任立行的话本说得不算大毛病，既然他这么关心徐氏夫妇，为防止老太太着急，他提前去医院看望下徐爷爷也说得过去，只不过，他的表现偏偏有种被问到头上，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委实让人不舒服。
林子航听了任立行蹩脚的解释，不屑地挑了挑眉毛，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转头望向旁边墙上米色的壁纸，暗自憋着口气，他倒是很想知道，事已至此，他们还能忍耐多久？
“哦，怎么个‘还好’法？是老样子，没有变化呢？还是明显好转了，或者是更加糟糕了？”徐奶奶似乎并没注意到任立行的别扭劲儿，只是板着脸盯住原问题发问。
“嗯，是没有变化。”任立行迟疑了下，圆圆的胖脸上，那双小小的眼睛快速眨了眨，才做出回答。
随后，任立行很明显怕被揪住不放的样子，马上转头朝服务员打了个手势，对徐奶奶说：“阿姨，既然医生都说暂时稳定了，您就别太担心了，不如先把东西拿进去，咱们吃过饭再去医院，好吗？”
“我吃不下！”不知怎么的，徐奶奶忽地就上来脾气，她用力把手臂从何静一直挽着的手里抽出来，不高兴地瞪了任立行一眼，蛮横地质问道，“我们大老远地跑来找儿子，儿子不见面不说，还把老徐给折腾病了，在如此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你还一味地劝我吃饭，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要在饭里下点儿安眠药，让我永远闭住嘴巴，再也想不起找他呀？”
徐奶奶的话分明说得很偏激，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嗯？阿姨，您这是说的哪里话？”任立行被徐奶奶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结巴地挥着手辩解道，“阿，阿姨，我，我可没那意思，真的，真的只是单纯希望您不要着急，养好身体，我相信，事情慢慢会好起来的……”
“慢慢来？不着急？”徐奶奶眯着狭长的眸子，望着诚惶诚恐的任立行冷笑道，“老徐病成那样，你不让我着急？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将心比心，换做你是我，你能不着急吗？”
徐奶奶说着话，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同样一脸不知所措表情的何静，愈加气恼：“我们老了，就想着在死之前见他一面，了却最后的一点儿念想，到死也瞑目了，怎么就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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