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膜传来了崔嬷嬷和豆蔻的呼喊声。
她们似是想冲过来，但双脚还未沾地，就被外面的护卫拦住。
沈肃旋即一个翻身上了马。
他随意睨了一眼，被降服而无法动弹的裴绩，眼神透着慌张和担忧的崔嬷嬷二人，语气冰冷：“将他们处理好。”
季林立即应声，“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李禾曦心内一震，虽看不清他现在的神色，但也知道他在怒气中，忙说道：“你别伤害他们！”
沈肃冷冷一笑：“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闲心担心他们。”
“驾——”
他一手拽着缰绳带着李禾曦像箭一样冲向夜色里。
陡然得晃动，令李禾曦在剧烈起伏的马背上让她晕头转向。
颠簸的像是要把人整个五脏六腑晃出来，让她只能牢牢抱住沈肃，不让她摔下去。
马儿一个劲儿的往下狂奔，细碎的雪花被马蹄踏的飞扬起来，她觉得身上冷，顾不得没缓过来的疼。
风雪正盛，刮得她生疼。
她知道，这是沈肃在惩罚她。
她被圈在沈肃的墨色大氅里，双手颤得厉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腰上感受到一道力，直接将她从马上拽了下来，她被人牢牢桎梏在怀里。
一路步行，李禾曦觉得这段路十分漫长。
直到将她扔进了他的/床/榻上。
四角悬挂着夜明珠，挂着紫绡帐，锦带银钩。
里面铺的很是柔软，但他裹着怒气，动作并不温柔，李禾曦猝不及防被摔在上面，痛的眉头不自觉皱了一下。
“大人，您这是…”外头周媪母声音响起来。
“媪母，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去烧锅水来。”
沈肃的声音里似乎透着隐隐不悦，周媪母顿了一顿，应声说了“是。”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挣扎着往后退。
“沈肃，我是大周公主，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每说一个字，心就抖上一分。
可沈肃好似完全没把她话放在心上，陡然一瞬，她已经被沈肃粗鲁的拽进怀里。
李禾曦。
李禾曦。
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即使在听到她密谋着想要逃离的时候，他还抱着一丝奢望，奢望她会留下来，但这奢望在看到她眼中的厌恶和害怕，顷刻间被击的粉碎。
“公主，是什么让你觉得臣很好说话？”
“嗯？”
他低头看着对方，于面上波澜不惊相反，漆黑的眸子里凝结着冰花，他扯了扯衣领，箍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卷起狂风暴雨。
对于她的挣扎和反抗，像是蜻蜓点水，徒劳而已。
李禾曦见沈肃放开她，松了一口气，但见到他解衣的动作，她眉间又突突的跳了。
她保持着镇定，眨眼间冷光一现，袖中匕首已握在手上狠厉无比的劈了过去。
一阵风吹过去，手腕翻转，还没到对方的脖颈处，匕首啷当一声，落在了绒毯上。
她有些失望，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她眉目如画，嘴角噙着浅笑，这笑却是冰冷而又残忍：“好可惜，就差一瞬，沈大人你得脖子就能见血了。”
腰身被他箍的发疼。
李禾曦眸光拢上了一层潋滟。
她好不容易大仇得报，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可在最后一步时，所有希望被打碎，这种落差，让她无法接受。
“想要杀我？”他攥住那腕子，细细/摩/挲，似笑非笑，说出来的话阴鸷狠毒：“公主，你生生世世都是我沈肃的人，我即使死了你也是我的人。”
李禾曦从来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人，她抬头定定看着他：“沈大人，咱们好聚好散，就当是是一场交易，今夜过后，你就放我离开，可好？”
“好聚好散…交易…”他唇角萦绕她这几个字，眼底波涛汹涌的骇浪几乎掩不住。
他不太常笑，平时显露出来的时候总是矜贵漠然，有着隔阂，此刻生气起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原来公主就是这样想我们的关系。”
“难道不是吗？”她直视他的目光，用着冷冷的语调说着，“沈大人，你用迷/奸/这样的手段，还能大义凛然的说出这些话！”
“那几日的同床共枕，都是在我不知不愿的情况下逼迫我，你还想让我感恩戴德，今后留在你身边吗？不若咱们彼此留条退路，把它当成一场交易，交易过后，咱们便好聚好散。”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他伸出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她偏头一侧，沈肃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落了空。
他并不恼，而是强硬的扭住她的下颌，明亮的光线中，对上他的眸子，幽深而危险。
“公主丧夫，而我未娶，合乎般配。何况我们已签下婚书，甚至已有了夫妻之事，怎会是交易一场？”
“我们没有婚书。”她不假思索的回答，出言极快，“沈肃，作假的婚书，根本就不是婚书。”
“是么？”他语调一转，扬唇一笑，“公主这般笃定，怎知那婚书就是作假？”
听到他后半句，李禾曦脸色一下子变得如窗户纸那般煞白。
失神了一般怔愣在那里。
是什么时候，难道是在她被他迷晕，昏迷不省人事的时候，沈肃拿了她的印章盖了上去？
可是她的签名却做不了假？
还在思绪翻飞中，他扣紧了她的十指，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毫不怜惜的打破她最后一丝希望。
“是在我们真正有了夫妻之实的第二天。”
“公主，您忘了，臣却记得很清楚，那日您亲自签字盖上了章。”
李禾曦有点困惑，又有一点愤怒和惊恐：“那分明是股权书，怎么会是婚书。”
此刻的她就像一条小船，在海浪中摇摇欲坠，只能靠汹涌波涛推着它往前。
沈肃对她的神色视而不见，只是慢悠悠的从旁边案上的大漆描金山水纹官皮箱里拿出一方红绢子，轻轻打开，直到露出里面的描金鸾凤金纸。
随后当着她的面将纸张展开，伸手往他面前扯了过来，让她一字一句看仔细，无情的碾碎着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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