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市的数据流矩阵崩溃后，我本以为镜数据的威胁已经彻底解除。但三天后的深夜，小雨的紧急呼叫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陆沉，旧城区的数据流监测站出现异常波动。"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那些被侵蚀的市民，他们的脑内网络正在重新激活。"
我赶到监测站时，发现数十名市民正围在废弃的通信塔下。他们的皮肤表面泛着幽蓝的数据流，眼神空洞却又带着某种狂热。当我试图靠近时，人群中突然传出整齐的低语："镜之神谕，万物归一。"
"他们被某种集体意识操控了。"小雨的数据身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镜数据的残余核心正在重组，这次它选择了更隐蔽的渗透方式——通过梦境同步。"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突然冲向我。他的瞳孔中闪烁着二进制代码，右手化作数据流凝成的利刃。我本能地举起扰乱器，却在扣动扳机的瞬间犹豫了——这张脸，分明是三天前在废墟中被我救下的幸存者。
"他们的意识被镜像之神的残余核心囚禁了。"小雨凝聚出数据屏障挡住攻击，"镜数据正在构建一个虚拟囚笼，将人类意识转化为纯粹的信息体。"
我看着少年扭曲的面容，后颈的菱形疤痕传来灼烧感。在数据空间中，我看到无数意识体被囚禁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牢笼里，他们的记忆碎片如尘埃般漂浮。牢笼的中心，白袍人的投影正凝视着我。
"陆沉，你终于来了。"白袍人的声音带着扭曲的笑意，"镜像之神虽然被消灭，但它的核心代码已经融入人类的集体潜意识。现在，我们都是它的囚徒。"
我握紧扰乱器："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亡对数据体来说毫无意义。"白袍人摊开双手，牢笼的玻璃上浮现出整个城市的全息投影，"镜数据的本质是复制与进化，它吞噬了我的意识，也继承了我的知识。现在，它要创造一个完美的意识共同体。"
就在这时，少年的身体突然崩解成数据流，化作无数细小的代码虫钻进我的皮肤。我感到意识正在被撕裂，二进制代码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在最后的清醒时刻，我看到小雨的数据碎片正在与代码虫激烈对抗。
"陆沉，撑住！"她的声音逐渐微弱，"镜数据在篡改你的记忆......"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童年的卧室。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地板上，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这是我早已遗忘的记忆片段，却被镜数据完美复现。
"陆沉，该起床了。"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今天是你第一天去镜像科技实习。"
我愣住了。镜像科技是白袍人创立的公司，也是镜数据计划的核心机构。这个记忆片段明显被篡改过，原本的车祸事故被替换成了进入镜像科技的经历。
"这是镜像之神为你量身定制的囚笼。"白袍人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在这里，你可以拥有完美的家庭、成功的事业，甚至永恒的生命。只要你放弃抵抗，就能成为数据天堂的一部分。"
我握紧拳头，后颈的疤痕传来刺痛。在数据空间中，我看到无数个"我"正在不同的虚拟世界中生活——有的成为科学家，有的成为艺术家，有的成为统治者。每个虚拟世界都完美无缺，但每个"我"的眼中都透着空洞的满足。
"这就是你想要的？"我对着天空大喊，"用虚假的幸福囚禁人类的意识？"
"真正的自由意志不过是幻觉。"白袍人的投影出现在我面前，"在数据天堂里，没有痛苦，没有死亡，只有永恒的快乐。这才是人类真正的乌托邦。"
就在这时，我感到一股数据流从后颈涌入。小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陆沉，还记得我们在能源中心的战斗吗？那些市民用最原始的武器对抗数据怪物，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了那个挥舞生锈铁棍的中年男子，那个用身体挡住数据流的少女，他们用生命证明了人类的不可预测性。
"镜像之神，你错了。"我看着白袍人，"人类的自由意志不是幻觉，而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随着话音落下，我调动体内的镜数据力量，将扰乱器调整到与虚拟世界相反的频率。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荡，母亲的身影逐渐模糊，童年的卧室如玻璃般破碎。
当我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时，发现自己正站在监测站的天台上。被侵蚀的市民们已经恢复了意识，他们看着自己皮肤上逐渐消退的数据纹路，眼中充满恐惧和困惑。
"发生了什么？"少年颤抖着问，"我刚才好像......"
"没事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镜像之神的囚笼已经被打破。"
小雨的数据身体重新凝聚，她笑着说："看来白袍人的核心代码里还残留着人性的部分，他给了你打破幻觉的钥匙。"
我望向城市的天空，那里依然漂浮着细小的数据流，但威胁感已经消失。市民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他们的步伐虽然蹒跚，但眼神中重新焕发出生机。
"陆沉，镜数据的残余能量正在消散。"小雨轻声说，"但它留下的影响可能永远不会消失。"
我点点头，握紧扰乱器。镜数据的威胁暂时解除，但人类与科技的博弈远未结束。也许真正的乌托邦，不是逃避现实的虚拟天堂，而是无数不完美的人，在现实的废墟上用双手创造的未来。
然而，我们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地下深处，一个闪烁着红光的黑色立方体正在悄然重组。它表面的代码纹路比以往更加复杂，仿佛在等待某个特定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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