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谦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白静已经跟老爷子聊起来了。
两人那一副亲近熟稔的模样，要是不说，都要以为他们才是亲爷孙。
江子谦走到一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本文学集，一边翻看着书里的内容，一边听着爷爷给白静讲用笔的方法，偶尔会不动声色地抬头往那边看一眼，又在被白静发现前将视线收回来。
白静学得认真，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这事，等到看见自己写了一张不错的字，想要拿给江子谦也看看，一抬头就跟男人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是一愣。
江子谦反应倒是快，就像只是单纯的巧合一样，又淡定地将目光重新落到了书上。
白静轻轻扬眉。
想了想，还是拎着刚写好的字走到男人面前，眉眼弯弯地问他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在后头看着两人，眼里多少带点儿看戏的意味。
本来以为这大好机会的，江子谦应该会多夸夸白静，把小姑娘夸得高兴了，两人的关系也能变得更亲近点儿。
怎么也没想到，以初学者来说，明明表现算是可圈可点了，但他非要指出没那么好的地方来。
他这个角度没能看到白静是什么表情，只能看到小姑娘脑袋都低下来，似乎很受打击的样子。
刚准备开口补两句夸奖，安慰一下，没想到又听见白静语气认真地说。
“果然是这样，我也觉得这个位置的运笔是有点别扭。”
江子谦嗯了声，同样沉稳地接着道。
“你可以用这个方法处理……”
江老爷子张开的嘴又合上了，走到一旁吃水果去了。
算了。
连他也有点看不明白这两个人……哦？这李子还真挺甜。
江老爷子刚吃了一个，就听见家里电话响了起来，直接就走过去接了起来。
原来是江父那边有点事，需要他去一趟。
老爷子先往白静那边看一眼，这会儿已经回到了桌子前，正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写着字，又往江子谦那边看一眼，就对电话另一边的江父说让他等等。
江子谦看着老爷子的反应，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就上前来问了下情况。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落了份资料，”江老爷子摇摇头，“本来我也打算，过两天到部门一趟，把剩下的手续走完，现在就当是顺路办了吧。”
“那我送您过去。”江子谦说道。
“不用，有人来接我，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江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又往白静那边看了一眼，冲她的方向努努嘴，“你就帮爷爷另一个忙，教一下‘学生’吧。”
江子谦微微一怔。
薄唇轻抿了下，耳侧带点不明显的热意，很轻的嗯了一声。
等到白静这边又写完了一张，听到江老先生说有点事要出门一趟，不由愣了下。
“那我今天就……”
“不用不用，就一点小事，半小时都用不上，这段时间你就休息一下，或者想自己练习也可以，”老爷子走到孙子身旁，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要是遇到什么问题，这不还有‘江老师’在么？”
白静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门口那边传来了敲门声，是接老爷子的人来了。
江老爷子也是爽利人，挥了挥手，直接就走出去了。
他一走，屋里就剩了白静和江子谦两个人。
江子谦唇角微微绷紧，俊美的脸上神情清冷平淡，语气也是沉稳淡然，根本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如果你不想待在这边，想先回去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学校。”
白静自然是不想走的，倒不如说难得有个挺好的机会，这会儿弯弯眼睛笑了下，“只是觉得接下来要麻烦江老师教我了，有些不好意思。”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又问。
“还是说江老师想先送我回去，不想教我？”
江子谦呼吸很轻地顿了顿，微微垂眼，“……没有。”
白静眼睛又弯了弯，往这边走近了一点，故意装作没听清的样子，语气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笑，“嗯？什么？”
江子谦抿了一下唇，只不过这么短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将情绪敛好。
目光落到白静的身上，平静道，“没有不想。”
男人瞳色向来极黑，这般看着人的时候，目光显得越发深邃，像是要引人落入深渊之中，要摄了人的魂。
这下反倒是白静有些不好意思了。
轻咳一声，脚下猛地一个转弯，重新回到了写字的桌子前，提了笔准备再写一张。
很快就遇到了困难。
抬头往江子谦的方向看去，虚心又认真地请教道，“……前面都很顺，但是一到这里就失误了。”
江子谦之前一直看着她，自然发现了问题，这会儿也是帮忙指出。
“来到这一笔的时候，有个不太好的习惯，会影响间距的直观判断，这一边就容易挤在一起了。”
“我的坏习惯？”白静还真没发现，有点懵地眨了眨眼，“我怎么没发现？是什么习惯？”
虽然江子谦帮她指了出来，但要真是这么容易能改变的，也就不算是习惯了。
这会儿有留心注意着，倒是稍微改了些许，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尽人意。
江子谦看着她眉头都皱了起来，在她准备再次练习的时候，来到了白静的身后。
眼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坏习惯又要出现，他就伸出了手，直接抬手抵住手肘处的移动。
白静之前整个脑海里就想着这件事，想得实在入神，竟然也没察觉江子谦是什么时候到她身后的。
这会儿感觉自己的胳膊肘碰到了什么，一看发现是江子谦，不由愣了下。
不过她下一刻就已经回过神来，右手手腕利落地一提一转，已然相当流畅地续接了下一笔，直到最终全部写完。
看着自己终于写好了，白静脸上带了点惊喜，回过头去看在身后的江子谦。
两人的目光对上，江子谦看到她脸上的喜悦之色，眸底带了点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很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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